我嘴角苦笑,總算修得個來日方長,機會慢慢會有的。
我們乘了一輛馬車,趕在日落之前到了城裏。
一路上,我和仇人同坐一室幾乎要悶得透不過氣來。掀起簾子,春光正隔著一株早桃印進了我的眸子,那花葉卻在枝頭毅立不動。
哎……它終究不是妮子……比不上的。我輕聲長舒了口氣,垂下了簾子。
到了城門,馬車就不許再進了。我倆沉默著徒步路過南興街的糖人鋪,穿過李子巷的徐字號,心裏浮浮沉沉的都是妮子的笑臉。
顧昀傾帶我進了一家三層的酒樓——萬禾齋,他駕輕就熟的走上了二樓的小陽台,找了靠邊的安靜角落坐下:“有忌口的麼?”
“什麼都成。”我有些心不在焉。
“晶蒸肚子,糖醋鯉鯽,黃豆豬腳……”他辦事從來不拖泥帶水,啪啦啪啦點了一堆好肉最後來了道西芹百合。
“噢,差點忘了再溫一壺女兒紅。”他補充道。
小二一看就一道素菜,毛巾熱情的一甩:“好勒客官!”
二樓陽台觀景是不錯的,斜陽餘暉,屋宇錯落都盡收眼底。顧昀傾一邊看著景色和過往的行人,一邊啐著小酒。
這麼多肉菜最後都是我一人在吃,他一直就盯著那道西芹百合。我就納悶了:“西芹百合做的很好吃麼?”
他細呷一口女兒紅,一口溫熱的氣息吐出無比珍貴的倆字:“還行。”
“那肉菜不合胃口麼?”
他又為自己斟上一杯,罔若未聞。
“不吃肉?該不會是個帶發修行的和尚吧?”我低下頭小聲咕嘰。
兀地一塊雞腿錯不及防的塞進我嘴裏……
我抬頭來看,他正放下筷子,抿著小酒,似笑非笑地沐著溫風。
喝吧喝吧,多喝些,等你醉了我就割了你的喉嚨!
然而,一壺下肚他雙眼仍昳昳有神,未見半點迷離。真真是個鐵打的身子,砒霜毒不死,雷雨打不動。
他說過順便要給我置件新衣的。此人除妖也好,做人也罷,都是言出必踐,於是又一路悠哉,領我去了浣衣街。
進到一家叫成衣間的賣衣坊,老板娘一看我一身粗布衣便黑下臉來不想招呼,直到顧昀傾走進來,她上下一打量曉得來了大客戶,笑得五官擰作一團,讓人找不到眼。
“哎呀,好麼俊俏的公子,想要裁件什麼樣的衣服呀?”
他纖長地手指一戳:“是她穿,挑件好的。”說罷扔給她三十兩銀子抽身坐到了一旁。
三十兩!我和老板娘齊齊盯著銀子流口水,最後還是老板娘眼疾手快把銀子攬進懷裏。
“姑娘長得真是精巧玲瓏,看看這繡著真紅櫻桃的織錦滿意麼?”她拿著一匹俏皮的布諂笑道。
我猶豫不決:“我……我不太懂……”
“哎喲,姑娘還害羞!公子你看呢,這匹布喜歡麼?”
他心不在焉地道:“還行。”
老板娘繼而細細再與我商量著衣裙款式,拿著布匹在我身上量來比去。
折騰半響,終於完事,告訴我兩日之後便可來取。
可在我此時轉身才發現,顧昀傾他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