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調漸緩,魏藍青左手扣住琵琶,右手揚起,做持花飛天的模樣,清雅的麵容上淡淡然笑。袖帶翻飛,飄飄似仙,令人不敢直視。
此時箜篌聲漸高,魏藍青足尖一點,忽地淩空而起,她拋出琵琶,長袖向兩側一甩,整個人在空中旋轉起來。
琵琶落地的瞬間,魏藍青飄飄而去,從背後抱住琵琶,跟上明妍的節奏,彈起琵琶來。
這便是飛天舞中最難的一處,反彈琵琶!所謂飛天舞,不僅考校舞者的功底,更多的確是對琵琶彈奏的考校。
在彈奏的同時,魏藍青腳步挪動的飛快,飄舞裙角不安分的在腳麵旋轉,宛若一株行走的白蓮花。
陽光如碎玉,濺落在她的臉龐,投上一層淺淺的暗影,卻掩不住她一雙清澈的眸子,好似雨後初晴的天空,澄碧如洗。
為了更配合魏藍青的舞步,納蘭明妍彈奏的速度越來越快,魏藍青邊跳便彈奏琵琶,彈到最後魏藍青手指上的傷口已然裂開,雖然看不見,但是她能感覺的手指黏糊糊的。
曲子進入最後一段,魏藍青咬牙接著往下彈。此一舞,輕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飛高翔像雀鳥夜驚。
注意到這一幕,李世民皺了皺眉,側身向侍奉在身側的宦官交代了幾句。
一曲終,魏藍青雙手顫抖,隻能勉強做出撚花的手勢來。明妍上前幾步,接下魏藍青手中琵琶,塞給她一方絲巾,兩人攜手跪到地上,“臣女見過陛下。”
魏藍青望著明妍,兩人相視一笑,如果沒有李玄霸她們會是很好的朋友吧。隻是,沒有如果,如此一來,她們這一世怕是隻能做敵人了。
李淵撫摸著座位上金色的龍頭,“嘉宜,你擅自解禁,該當何罪?”
怎麼也想不到李淵一開口便是責罰,明妍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倒是魏藍青回答道,“郡主在宮中日夜不眠,心中一直記掛著皇後大忌。郡主昔年蒙皇後教養,自然感念皇後教養之恩,哪怕是拚死也要前來為祈福。難道陛下認為不對?”
魏藍青的一番狡辯讓李淵覺得分外有意思,多久了,多久沒人敢這般與他頂嘴。許是因為今日是太穆皇後的大忌,李淵心裏很是柔軟,他頓時起了捉弄的心思,“嘉宜此舉,朕甚為欣慰。可是,魏藍青你是戴罪之身,本該在天牢圈禁……”
“父皇!”李建成和李玄霸同時喊道。
李淵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朕要聽她說。”
魏藍青緊了緊手,心中千回鬥轉,忽地抬起頭,眉眼如畫,自信飛揚,“因為,隻有我能跳出飛天舞!”
眾人一愣,李建成趕緊上前,“父皇,嘉宜和藍青都是兒臣尋來的,父皇要責罰兒臣認了便是。”
不料魏藍青如此大膽,明妍呆了一下,也趕忙道,“嘉宜一手箜篌全是皇後所教,就連這鳳首箜篌都是皇後所贈,太子爺念著今日日子特殊,特意讓嘉宜與魏小姐前來,”說著嘉宜便叩下一首,“隻願皇後魂魄安寧!”
魏藍青一臉倔強,大有不怕死的勢頭。
李淵神色莫測,上上下下打量著魏藍青等人,若是他有女兒如今也該這般年紀了吧,這個女孩……他會心一笑,或許那個玉佩落在她手上真的是注定的事情,她,是這個長安城中唯一讓他感覺到與那兩人都有聯係的人。
老了老了,他真的老了,真的越來越念舊,心也越來越軟。
李淵把目光移到李建成身上,這個兒子他抱以厚望,總希望他能和自己一樣,能夠君臨天下。他沒讓自己失望,但潛意識中自己還是偏心與世民。建成太多顧慮,太優柔寡斷,不如世民一樣殺伐果斷。總以為,這樣的太子不適合接任大唐,所以明裏暗裏他總不斷支持著世民……
錯了嗎,真的錯了嗎?李淵忍不住反問自己。
世民下手太狠,幾乎是想要了自己哥哥的性命。如此以往,他的那些兒子有幾個能活下來。
李淵哈哈大笑起來,“哈哈,魏藍青啊魏藍青,你說的對隻有你能挑出飛天舞。”他看向跪著的兩人,讚許道,“你們擔得起‘絕色雙姝’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