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幾人在城外的義莊前下了馬,幾乎是沒有停留,他們抬腳就進了莊中。
翠玉抱著胳膊,左顧右看,腿像灌了鉛似得一動不動。
不自覺的她似乎看見遠處有隱隱綽綽的光在跳動,她嚇了一跳,趕忙跑進莊中。
莊子裏,滿地都是些冥紙供品。李世民邊走邊無意識的替魏藍青掃清前麵的障礙,不過此時魏藍青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個上麵,絲毫沒有留意到他的動作。
翠玉跌跌撞撞的上前,想抓魏藍青又不敢抓,隻能死死抱住連翹的胳膊不鬆手,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
魏藍青腳步紋絲不亂,蕭昉看得驚奇,大晚上來這麼恐怖的地方,不是應該害怕嗎?
似乎是踩到了什麼東西,翠玉哇的一聲叫了出來,嚇得連翹險些把手裏的包袱給扔出去。
李世民頭也不回,淡淡的提醒一句,“小心些。”
因為李世民的這一句無意的關懷,翠玉覺得在恐怖也是值得的。黑暗的燭火下,她臉頰泛紅,也不再害怕了自告奮勇的上前,扶著魏藍青就跟在李世民身後。
翠玉反常的表現讓魏藍青側目,她正想說些什麼就聽見房玄齡道,“殿下,就是這具屍體。”
在西麵一具沒有入棺的遺體麵前,魏藍青停住了腳步,隔著白布,她依然能聞見屍體上散發的臭氣。
翠玉憋著氣,若不是李世民就站在身邊,她真的恨不得把鼻子給堵上。
李世民眉眼冷漠,仿佛跟前放著的不是屍體一樣,“藍青,本王希望你能給出答案。”
魏藍青不做回答,她掀開白布,饒是見慣了各種死屍,她也不由瞠目結舌——死者麵部僵硬,雙目圓睜,眼角還有血水流出。魏藍青退了半步,喊道:“連翹!”
聞言,連翹放下手裏的燈籠,打開包袱,將裏麵的瓶子刀具等東西平鋪開,隨後她拿出一雙絲製的薄手套遞給魏藍青。
魏藍青戴上手套,檢查死者身體,麵部點狀充血,指甲呈黑色,四肢麻木和肢體遠端出現腕垂、踝垂症狀。
似乎是中毒而死。
“燈。”魏藍青說道。翠玉早就害怕得躲到了李世民身後,隻有連翹上前捧起了燈。
借著燈光,魏藍青看到他脖頸上有些輕微的淤青。那淤痕的寬度與死者雙手作對比,應當是自己造成。看來他死前必定是分外痛苦,不得已才用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以便減輕痛苦。
隨後魏藍青按壓他的腹部,腹部僵硬,看樣子不是長時間停放造成的。
僵硬?魏藍青若有所思,動作也略微一停,不一會兒她接著按了按,肝部腫大。
魏藍青直起腰,隻要在有一個症狀,基本可以確定的的死因了。說實話,她真的不希望是那個東西,如果真的是呢?魏藍青遲疑了,可大多數人根本就不可能碰到它,如果是那就麻煩了。
“死前吃過的食物裏沒毒,食物是城西領取的,同樣也沒毒,但他卻中毒死了。”房玄齡指著死者泛黑的手指說道,“隻是不知道是什麼毒,魏小姐可有辦法查出是什麼毒?”
房玄齡的詢問讓她回過了神,拿起放置好的刀子,魏藍青比劃了一下,“當然能,隻要剖開屍體看看就知道了。”
房玄齡變了顏色,蕭昉也是一臉古怪,尋常女子大晚上來這麼個陰森森的地方,一定會被嚇個半死。誰像她,不怕也就算了,居然還想著......剖屍!
“魏小姐,死者為大啊。”房玄齡忍不住想起洪州那次,這位小祖宗也是要燒毀那些死者的遺體,理直氣壯得差點讓難民暴動,這次難保不弄出什麼事兒啊。
魏藍青不以為意,用塊布子擦著刀,“我這是為他聲冤。”
“魏小姐。”房玄齡差點給她跪了,這遺體可是有家人的,哪怕再有權有勢也不能動人家的遺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