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淩睡不著了,幹脆起身,在外麵的長廊下走動著。
輕柔的海水聲拍打著海麵,風輕輕地吹過來,舒緩著人的神經,像是能撫平一切苦痛。
雪姬出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光景,男子隨意地穿著一件單衫,在月下緩緩地行走著,他好像有些什麼心事,不時遙望著天邊的月亮,清冷的夜風吹過來,依稀能聽到屬於他的歎息聲。
他好像蒼老了很多,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
雪姬回屋,拿了一件衣服出來。她緩緩地往前走著,像是不想驚擾楚之淩一樣,輕輕地走著,高處莫塔的風鈴在遙遠地響起,天地間朦朧得像是鮫人的輕紗。
月亮又高又亮,在雲層間遊走著,天地間一色慘白,她拿著衣服給他蓋上,他立刻回頭,動作太快,以至於來不及掩飾看到她時失望的眼神。
她差點失口而出那一句,誰叫你刻骨銘心?
“謝謝。”楚之淩淡淡地笑著,從雪姬手中接過衣服,穿好,“怎麼出來了?”
“因為我也睡不著。”女子的聲音很是輕軟,仰起頭,又道,“淩哥哥。”
“嗯,怎麼了?”楚之淩輕輕地抬起眉來。
“我可以摘下麵具嗎?”
楚之淩一愣,英氣好看的眉,輕輕地皺起來,像是有什麼情緒在身體內奔波,心也跟著有絲拉緊,他望向她,緩緩地,緩緩地搖了搖頭。
“就一下子啦,好哥哥,好哥哥。”蓋住半張臉的女子拉著楚之淩的手,親昵地撒嬌道。
“哇……有老鼠!”一道小小的黑影從地上飛速閃過,女子低聲一叫,縮到了楚之淩的懷裏。
楚之淩一愣,懷中的人微微顫抖著,這肩膀,這氣味,這聲音,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忍不住皺起眉來,或許是今晚的月亮有些迷蒙,恍恍惚惚的,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的葡萄架下,女孩子露出難得的柔軟之態,朝他輕笑著望過來,喂,你還在生氣啊?
他緩緩地抬起手來,月光打在他骨節分明的指上,他微顫地圍上女子清瘦的肩膀,在她的後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淩哥哥你啊,為什麼老讓人家戴麵具呢?人家長得醜嗎?都不想看見我了嗎?”女子在他懷裏小聲地埋怨著。
楚之淩搖了搖頭,突然的一瞬間,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從心底最深處綿延上來,漸漸地泛濫成災,他笑得恍惚,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一般,緩緩地,神情忽而柔軟,忽而苦澀地伸出手來,伸向了女子的臉,輕輕地揭開那蓋住大半張臉的麵具。
麵具是銀白色的,很薄,月光灑在上麵,呈現出金屬的質感。
一張臉就這樣出現在月下,那麼出眾的一張容顏,清秀如蓮,淡雅如水墨,眼眸如玉,膚白勝雪,眼角還有一顆小小的淚痣。
一如上好的瓷器一般,脆弱,安靜,冰玉般潔白。
猝不及防地,女子的腰上突然環上一隻健壯的手臂,男人的唇,就朝著她的唇瓣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