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朋友們!”
隨著dj的一聲號令,形形色色的年輕男女,跟隨迷幻富有節奏的旋律,肆無忌憚的扭動著身體。
每個人都閉目享受頭頂轉動的燈光。這一刻,身體不再是自己的。沒有人可以在這裏尋得安靜。
舞池中央,女人們擺動著腰肢,手臂上揚,妖嬈不可方物。
“午夜即將到來,和我一起倒計時!”
dj揮揚手臂,發動所有人和自己一起倒數。
“5!”
“4!”
“3!”
“2!”
“砰!”
一聲悶響,現場驟然無聲。
在一片死寂中,所有人不約而同得看向舞池中央,那裏已經空出一片圓形空地。
一個上穿黑色t恤、下身緊身黑褲的社會青年,正站在剛剛空出的地方瑟瑟發抖。手裏還握著酒吧最暢銷的啤酒瓶殘骸。
是林然,在場的許多人都認了出來。這小子是混跡周邊的小混混,酒吧常客都知道,林然每天都會來這裏消遣。
林然打人了?認識他的人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會動手打人。
雖然是混混,被這麼多人認識,並不是因為他臭名昭著,而是因為他身上一點沒有為惡者的本質。
單單是長相,如果不是跟風著裝的社會青年標配,僅僅看麵相沒有人會相信,這小子竟然是一個混混。
鳳眼如勾,挺鼻修拔,弓嘴薄唇;這三樣彙集在林然臉上,輪廓分明,猶如刀削鐫刻一般,比不出世的女子都漂亮的多。
“殺人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場麵頓時混亂,所有人都慌不擇路,拚了命的想擠出酒吧大門。
這一刻,理智戰勝了酒精。
自己殺人了?
林然也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竟然殺了人。盡管不願意接受,事實就是如此,酒瓶的殘骸就在自己手中,沒有什麼可狡辯的。
“報警吧。”dj目光出神兒,直勾勾的看著地上趴著的人囁嚅道。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別看在舞台上一呼百應,其實私下裏是個挺安靜的人,因為染了一頭暗紅色的卷發,大家都叫他卷毛。
在卷毛看來,自己勸導林然自首,是最好也是最有效的解決途徑。當然,也隻是在他看來,最終的選擇權,還是取決於林然。
他忽然萌生了一個念頭,如果這小子現在奪門而逃,自己要不要阻攔。
但轉念一想,立馬就否決了這個念頭。他現在如果要跑,自己根本攔不住。
“報警吧。”林然長歎了一聲。這句話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畏罪潛逃,罪加一等。這個道理對混跡市井的他來說,再通曉不過。
“報警?”卷毛狐疑的看向林然。
這無疑是最好的做法,但他還是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怎麼看都膽小如鼠的社會青年,竟然真的這麼做。
“報警吧,麻煩你替我打電話,我想睡會兒。”
林然一臉疲倦,眼神迷離的看了卷毛一眼,似乎是真的困了。
卷毛腦子裏突然出現一句話:閉眼如果不是你,便是當死又如何。
自己並沒有在任何地方看到過這句話。本想得意一下自己的文學稟賦,可惜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報警。
自己這一個電話,隻需要一分鍾,就可以斷送別人的未來。
自己憑什麼心安理得,又憑什麼平白無故。
卷毛躊躇良久:“想好了?”
林然深吸了一口氣,良久才悵然道:“想好了。”
卷毛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剛掏出手機,眼前就猝然一黑。
停電了——
卷毛當即儆醒:是天意,這個電話不能打。
黑暗中,卷毛朝著林然的方向喊道:“這電話我不能打。”
良久,默然無聲。沒有任何的回應,甚至連其他細微的聲音都沒有。
死一般的寂靜。
卷毛喉結蠕動了一下,咽了口口水,心中惴惴不安。
強烈的惶恐感,連呼吸但急促的難以控製。
對!卷毛恍然想起,自己還拿著手機呢。
剛準備打開手電筒,看看是怎麼回事,就聽到一陣異樣的聲音。
聲音細微,如果不是四周寂靜的可怕,根本聽不清——
那聲音...好像是腳步聲。
“是你嗎?”黑暗中,卷毛憑空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