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呐喊者呐喊(代序)(1 / 3)

“五四”運動以來,以文藝為號角,鼓動中國人民向封建主義、帝國主義發起猛烈進攻的戰士,我最欽佩的一是魯迅,一是聶耳。魯迅在20世紀20年代首先發出振聾發聵的呼聲——“救救孩子!”(《狂人日記》)他激勵青年:“青年應當有朝氣,敢作為。”(《寡婦主義》)他抨擊黑暗:“世上如果還有真要活下去的人們,就應該敢說、敢笑、敢哭、敢怒、敢罵、敢打,在這可詛咒的地方擊退了可詛咒的時代!”(《忽然想到》五)。大約十年之後,雲南玉溪青年音樂家聶耳來到魯迅工作和戰鬥過的上海,以他嶄新的、充滿朝氣的個性的旋律,呼應魯迅的呐喊——聶耳明確提出:音樂是“代替著大眾在呐喊”。開始了他為兒童、為青年、為民族解放的嘹亮的歌唱。他一鼓作氣,在短短的幾年中陸續創作出《賣報歌》、《畢業歌》、《前進歌》、《開礦歌》、《大路歌》、《自衛歌》、《慰勞歌》、《碼頭工人》、《梅娘曲》、《鐵蹄下的歌女》、《新女性》和《義勇軍進行曲》等歌曲,如號角,如激流,在全國卷起音樂的暴風雨。《碼頭工人》的呐喊代表受壓迫的中國人民的呼聲:“一輩子這樣下去嗎!不!兄弟們!團結起來!向著活的路上走!”以音樂鼓動人民“向著活的路上走”,聶耳當之無愧地成為音樂戰線最英勇、最強勁的呐喊者。魯迅的呐喊震撼人心,言猶在耳;聶耳的歌聲依然響徹祖國大地,催人奮進。

二十多年前,高唱《義勇軍進行曲》、《畢業歌》和深情吟唱著《梅娘曲》、《鐵蹄下的歌女》的玉溪人,也許還沒有十分深刻地意識到聶耳——正是從他的故鄉玉溪飛向大海的勇敢的海燕,聶耳的成長和音樂的創作同故鄉玉溪有著千絲萬縷的血肉聯係。改革開放的大潮喚醒玉溪人以更加明智銳利的目光審視自己這片滇中大地,更加懂得珍愛自己值得自豪的地靈與人傑。一種莊嚴的使命感和緊迫感催動人們為自己偉大的呐喊者呐喊,為紀念聶耳、弘揚聶耳精神而踏上“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的漫長道路。

呐喊當然要奔走呼號,引吭高歌,但同時也離不開繁雜瑣屑地默默奉獻。玉溪的有關領導、專家、群眾開始了鍥而不舍的勞作。聶耳公園在全省首先建成。聶耳塑像屹立在滇中大地。繼後又成立了雲南聶耳音樂基金會。更為深入艱苦的發掘、探索、考證、整理、尋訪、論述工作逐步展開。出生於玉溪魏家山的崎鬆(劉本學)先生就是其中最勤奮、最執著的奉獻者、研究者之一。作為一個中學教師和中學校長,我在崎鬆先生的《聶耳與國歌》、《聶耳與玉溪》等著作的啟示下,更加廣泛深入地向聶耳故鄉的師生們講述聶耳,引導師生們滿懷激情地演唱聶耳。

最初認識崎鬆先生是在20世紀70年代初,當時他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默默無聞的文化工作者。士隔三日,當刮目相看。沒想到,十多年後,他竟獨辟蹊徑,研究出版了關於聶耳的一本又一本專著。而且他沒有淺嚐輒止,沒有重複自己——他在深化和超越。讀完《聶耳之路》的書稿,我更相信崎鬆先生是玉溪最專注的、為聶耳呐喊的民間文藝家之一。2002年,他在《名人、名著、名城——玉溪建設現代化名城的思考》一文中,提出在玉溪建立聶耳藝術廣場、聶耳藝術群雕、聶耳音樂廳、舉辦聶耳文化藝術節等倡議。這是一次集中地為呐喊者聶耳呐喊的綜合建議。為使呐喊得到理解、共鳴和響應,他會上發言,文中強調,四處奔忙,不遺餘力。這對一個年過花甲而又無職無權的文化人來說,不但要克服身體疾病的折磨(他患有痛風、腎結石等疾病),更要有一種不揣冒昧、不自慚形穢而是自告奮勇地為聶耳研究而獻身的精神。他以聶耳精神研究聶耳,終於在年近古稀、銀發滿頭的今天,捧出了他學習、研究聶耳的具有深度和廣度的總結之作——《聶耳之路》。我們可以從中感受到一個聶耳崇拜者、研究者之路,一條為呐喊者呐喊的艱辛之路。“仰之彌高,鑽之彌堅。”(《論語?子罕》)顏回讚歎孔子的話也可以用來形容聶耳音樂的輝煌成就。因此,研究聶耳也決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也必須是愛之愈切、思之愈深、發掘表達才愈加精細。《聶耳之路》可以讓讀者體察到崎鬆可貴的開闊縱覽的目光,探賾索隱的審慎和融會貫通的思考。在史料、論述與情感的統一方麵,崎鬆取得了新的進展和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