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了。”黎翔黯然神傷地對正在給伊然削蘋果的林凡說。
林凡被這個消息猛地驚怔住了，手裏削蘋果的動作也驟然停了下來。可是大約十秒鍾後，他又努力裝出一副非常淡定的表情對黎翔說：“是嗎？那代我對她說聲再見吧。”
“你真忍心讓她們母女倆孤苦無依地漂泊在異鄉嗎？”
林凡削蘋果的動作又頓了頓，沒有說話。然後繼續把那個削好的蘋果切開，一片一片地用牙簽插好喂給坐在輪椅上的伊然吃。伊然木訥地接著，眼睛空洞地看著前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呢？你想要照顧伊然，娶了莫顏也一樣可以照顧她啊！你也可以請個特別看護啊！”黎翔繼續激動地勸說。
林凡依然不發一言地喂著伊然，就好像黎翔隻是電視裏麵的人物一樣，說的話跟他似乎完全沒有關係。
黎翔看著麵無表情的林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眼神黯淡地走出了伊然的病房。
林凡在黎翔剛剛走出去後，一滴晶瑩剔透的眼淚再也承受不住地心的引力從眼角溢出，然後慢慢地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他趕緊轉過身去把那滴眼淚擦掉。
而就在他轉身那一刹那，坐在他對麵的伊然眼睛裏似乎閃過了一絲悵然的憂傷。
也許是這個夏天的晴天太多了，一入秋之後幾乎每天都是陰雨綿綿的。
第二天，莫顏抱著小沫從家裏出來的時候，天空陰沉沉的，就像一大堆灰色的棉絮壓在半空中一樣。
羅伯特在後麵給她拉著皮箱。
黎翔真的沒有來送她。徐鋒來了，走在她身邊幫她撐著傘。
“顏姐，這次你什麼時候再回來啊？”徐鋒問。
“明天。”小沫開心地應著。
莫顏和徐鋒都笑了笑，然後莫顏悵然地說：“不知道。反正你們現在跟著黎翔也挺好的，讓一個男人帶著你們總比一個女人帶著你們有出息。”
“不！顏姐，你知道我們那些兄弟們都非常尊敬你的。”徐鋒有些激動地說。
莫顏淡然地笑了笑說：“我知道兄弟們都尊敬我，可是一個女人終究還是有一天要回到她本身的位置的啊。就像我一樣，我已經有了女兒了，又怎麼帶著你們去撕殺呢？”
“我知道了，顏姐。”徐鋒黯然神傷地看著莫顏說：“不過顏姐，你永遠都會是我們的首領。以後無論什麼時候，隻要你一句話，弟兄們一定會願意再為你赴湯蹈火的。”
“嗯，替我謝謝弟兄們了。以後跟著黎大哥也一定要好好幹，黎大哥也一定不會虧待弟兄們的。”莫顏說著就鑽進了她那輛紅色凱迪拉克裏麵。
徐鋒也坐進了駕駛室。
羅伯特把皮箱放在行李箱裏後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而就在此刻林凡正推著麵無表情的伊然在醫院的走廊裏散步。這時他的手機突然在他的口袋裏劇烈地震動了起來。他焦急地掏出來一看，是黎翔打來的電話，他的眼神裏閃過了一絲失望。
“她已經去機場了，今天上午十一點的飛機。”黎翔悵然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了出來。
林凡緊緊地握著手機沒有說話。
“你真的不打算留住她？”
林凡的心在一陣陣地絞痛，握住手機的手指也越握越緊了。他很想對著電話喊，他要把她留住，他真的不願再失去她了。可是他什麼都沒說，因為一個月以前徐鳳嬌對他說她已經是肝癌晚期把伊然托付給他的時候，他就做出決定要忍住心痛永遠放棄莫顏。
黎翔在電話那頭也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長歎了一口氣掛斷了電話。
林凡黯然神傷地收起了電話，然後把伊然停在了路邊上，自己緩緩地坐在旁邊的一條長椅上。眼神空洞地望著陰沉沉的天空，然後木然地從口袋裏摸出一包香煙來，從裏麵抽出了一支點上。
他以前是從來不抽煙的，可是自從決定永遠放棄莫顏的那一刻起，他就開始抽煙了。而昨天得知莫顏要走的消息後，他更是一支一支地抽個不停，煙圈吐得像是想要把自己埋葬一般。
大約在上午十點半鍾左右，莫顏他們到達了S市國際機場。下車後，莫顏邊往前走，邊時不時地扭轉頭來看一眼。
“你在看什麼啊？莫顏。”羅伯特不禁好奇地問。
“沒，沒什麼。隻是想多看兩眼，怕以後沒有機會再回來了。”莫顏努力擠出一絲僵硬的微笑說。
“是嗎？”羅伯特不置可否地說。他當然明白莫顏其實在是期盼著什麼，可是他更知道這是他如果再追要問底的話會讓莫顏更加悲傷的。
莫顏似乎也沒再打算回答羅伯特，轉過頭黯然地陷入了沉思。
他應該知道我今天要走了吧。那麼他會來嗎？如果他要我留下來，我該怎麼辦呢？如果他跑來說要放棄伊然而跟我遠走高飛的話，我該怎麼辦呢？莫顏在心裏苦澀而疼痛地幻想著。
不過機場廣播裏那甜美的聲音立刻把她拉回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