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曆二九八七年的十月。
雖然中土世界還在紛亂當中,江北河南的諸邦小國偶爾還會為一城一鎮的歸屬問題而打打殺殺,但大局麵卻已經基本清楚了:鳳江以南歸武國所有,龍河以北則是燕國天下,而關西雍國這頭猛虎,在剛剛吞下蜀地這塊肥肉以後還沒來得及消化,也隻能收起利爪,暫時無力東征。
這天下似乎就要太平一段時間了,但對於某些人而言,他的人生卻才剛開始。
天寒地凍,時值黃昏。
鬆穀鎮內人家,燈火次第亮起。
這座武國南疆小鎮,隸屬於天南城轄下,東臨大海,西去二十裏就是無邊無際的迷霧森林。往年就算是寒冬臘月,北方刮風飄雪的季節,這裏也都溫暖如春,加件長衫即可過冬,但今年實屬反常,剛入十月,北方的許多地方都還沒有準備過冬的棉衣呢,迷霧森林及其周邊就氣溫驟降,突下大雪,僅僅用了一夜,天地間就蒼茫一片。
身上穿著件素色暖袍,腰裏挎著把镔鐵彎刀,酒足飯飽後的莫遠,攏著袖子出了酒館的門。
被冷風一吹,本來就喝了不少酒的他不禁打了個寒顫,看看昏沉沉的天空,他忍不住罵了句賊老天。
天空中風雪交加,地上積雪盈尺,街道上行人稀少,如此寒夜,但凡有點家底的人,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門。隻有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與衣食無著的窮人,才會忍著腹中饑餓冒著嚴寒四處遊走,想方設法的要填飽肚子。
搖搖晃晃地行走在大街上,莫遠心裏多少有點苦惱,剛才被他喝進肚裏的那壇杏花村,已經花光了他身上最後一文錢。
做為一名獵人,尤其是像莫遠這樣一個敢於獨闖迷霧森林,並以獵取森林裏特產的靈獸為生的獵人來講,他本應該是不缺錢花的。
但他生性嗜好杯中之物,又是見著漂亮媳婦兒就走不動路的主,所以剛才被酒館老板娘那水汪汪的媚眼兒一瞟,他就傾家蕩產了。
「狗日的張瘸子,就知道用你老婆來禍害老子!」咂了咂嘴,莫遠醉意上湧,身子像一片樹葉似的在寒風中飄蕩,但心中殘存的那一絲理智,卻讓他硬著頭皮,歪歪扭扭的往鎮東方向走去。
那裏有一片廣場,平日裏就是鎮上百姓議事聊天的所在,打從兩年前豎起一道榜牆後,衙門的公文告示貼得滿滿的,又使得這裏成了人們了解各種大事的好去處。
當然,眼下最吸引莫遠的,還是附在榜牆下方的懸賞公告。
如今大雪封山,又是一年當中迷霧森林陰氣最盛的時候,非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敢越過阻魔河半步,哪怕就是莫遠,想要賺錢也得想點別的法子。
雖然已是滴水成冰的時候,但像莫遠這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卻還大有人在。眼看著天快黑了,還能看到幾個武者打扮的人圍聚在榜牆四周不肯散去,顯然,這些都是想要完成懸賞任務,指望著那點獎賞過日子的賞金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