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韻有一個姐姐,叫敖寸心,她是敖家的大小姐,性格自然多了幾分傲氣。
冰雪少女如凡塵西子湖畔初見晴是非難解虛如影一腔愛一身恨一縷清風一絲魂仗劍挾酒江湖行多少恩怨醉夢中驀然回首萬事空幾重幕幾棵鬆幾層遠巒幾聲鍾這隻是她的靜態外貌,她一動起來,一陣鏗鏘的高跟鞋聲從空曠的走廊穿來。眾人抬眼一看,頓時一股壓抑的氣息蓋過來,她對眾人並不理會,如柳刀的眉劃至鬢角,一雙如秋潭的雙牟隱藏在細蜜的睫毛下,把她不可一世的清高都掩了下去,但是那籠罩在她周身的冰霜仍是另眾人膽寒。她輕點朱砂般的玲瓏紅唇低低一抿,蔥白玉啄的細長指頭略攏了下垂到麵頰的鎢絲,便從容的攬過胸前的一蘿書本,隨意尋了個座位,看齊書來,。。修長白淨的雙腿在教室古樸的木製課桌間格外搶眼。眼中似乎有利箭射出,讓人不敢直視。眸色是極其深沉的黑色,高挺的鼻梁下是櫻桃紅的嘴巴,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孩總有一種強大的壓迫感,讓人不敢靠近。
敖韻家有一個管家,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
絲韻家有一個媽媽,叫張媽,從太太嫁過來就在這兒幹事,忠心耿耿。我摸著紅漆雕花的家具,我摸著父母的睡床上金色的花紋,我呆呆地看著簷頭的我不認得的“天倫敘樂”的匾,我摸著新換上的衣服的絲的和貝殼的鈕扣,我看著母親懷裏的不熟識的妹妹,我坐著油漆過的安了火缽的炕凳,我吃著碾了三番的白米的飯,但,我是這般忸怩不安!因為我我做了生我的父母家裏的新客了。
大堰河,為了生活,在她流盡了她的乳液之後,她就開始用抱過我的兩臂勞動了;她含著笑,洗著我們的衣服,她含著笑,提著菜籃到村邊的結冰的池塘去,她含著笑,切著冰屑悉索的蘿卜,她含著笑,用手掏著豬吃的麥糟,她含著笑,扇著燉肉的爐子的火,她含著笑,背了團箕到廣場上去曬好那些大豆和小麥,大堰河,為了生活,在她流盡了她的乳液之後,她就用抱過我的兩臂,勞動了。
大堰河,深愛著她的乳兒;在年節裏,為了他,忙著切那冬米的糖,為了他,常悄悄地走到村邊的她的家裏去,為了他,走到她的身邊叫一聲“媽”,大堰河,把他畫的大紅大綠的關雲長貼在灶邊的牆上,大堰河,會對她的鄰居誇口讚美她的乳兒;大堰河曾做了一個不能對人說的夢:在夢裏,她吃著她的乳兒的婚酒,坐在輝煌的結彩的堂上,而她的嬌美的媳婦親切的叫她“婆婆”
…………
大堰河,深愛她的乳兒!
大堰河,在她的夢沒有做醒的時候已死了。
她死時,乳兒不在她的旁側,她死時,平時打罵她的丈夫也為她流淚,五個兒子,個個哭得很悲,她死時,輕輕地呼著她的乳兒的名字,大堰河,已死了,她死時,乳兒不在她的旁側。
大堰河,含淚的去了!
同著四十幾年的人世生活的淩侮,同著數不盡的奴隸的淒苦,同著四塊錢的棺材和幾束稻草,同著幾尺長方的埋棺材的土地,同著一手把的紙錢的灰,大堰河,她含淚的去了。
這是大堰河所不知道的:她的醉酒的丈夫已死去,大兒做了土匪,第二個死在炮火的煙裏,第三,第四,第五而我,我是在寫著給予這不公道的世界的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