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公羊一向自視甚高,以他金丹八重的修為,在當今天下大妖之中,也算數得著的人物,除了那些隱世不出妖仙妖祖,便數他最為囂張跋扈,從不把那些修為低下的同類看在眼裏,便是一些仙道大派之中的門人弟子,他也都不願正眼去瞧,卻沒想到那毫不起眼的少年,竟然心腸如此狠辣,敢公然在他手下搶了他覬覦已久的那粒九轉金丹。
這也是他太過自傲的下場,雖然張周府已然到了金丹六重的境界,但在他眼中,卻也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論起身份地位,哪裏能入得了他的法眼,所以當張周府搶奪了九轉金丹之後,不論是一時大意失手的天祿大師,還是這個不把天下修道之士放在眼裏的大妖,都感覺到出乎意料,以至於張周府走脫了之後,這二人才急追而去。
隻是,張周府雖然修為不如黃公羊,但修煉的道法玄妙,遁法迅速,這黃公羊修煉的乃是戊土真氣,厚重霸道有餘,卻不似張周府那般輕靈飄渺,頃刻間遠遁千裏,是以,最終還是被他跟丟了行蹤。
不過,這黃公羊畢竟乃是金丹八重的人物,妖法厲害非常,半路上使了個手段,反倒將那天祿大師擒捉了去,禁製了他的法力,而後自去青龍嶺尋了一處安靜所在,消化白衣煉氣士的金丹,把一身修為提升到了這一層境界的極致,直到再無突破之法,他才施展了自家的神通,感應方圓百裏之內的一切氣機變化,想要搜尋張周府的下落。
他此時所在的洞穴,本來離他所在的那一處地方也有百裏之遙,本來也很難發現的了張周府的行跡,隻是這一日張周府修煉了一番,神完氣足,遙遙感應到了九天之上的那一縷難以捕捉的鴻蒙紫氣,這才引起了黃公羊的注意,而後張周府離此而去,這才有了黃公羊方才那一番試探。
這也是他來的不是時候,此番見又走了那歹惡小賊,他心中不由地一陣憤懣壓抑,當下將袖袍一抖,放出了被他擒捉了的天祿大師,見他此時眼神渙散,整個人好似突然間瘦了一圈似的,臉色蒼白之極,便不由冷哼了一聲,說道:“我這件道袍凝練了九天之上的戊土罡煞,厚實無比,諒你有金丹六重的道行,也要一日日消磨殆盡,一身法力盡數為我所得,那等滋味卻不好受,不過我今日卻有比煉化你的金丹還要重要的頭等大事,便先借了你的肉身一用吧!”
這黃公羊凶殘成性,向來殺人如草芥一般,從不曾皺過一下眉頭,更不懼什麼輪回業障,這一次又讓張周府逃了去,心中不免有些惱怒,便想要施展自家的手段,追上張周府的行蹤。
天祿大師先前施展禁法,將一身精血都化作了獅象異獸,被張周府和白衣煉氣士聯手斬殺了不少,又被黃公羊破了道行,此番氣血虛弱,金丹也有些黯淡無光,已然命不久矣。
聽到黃公羊要“借用”他的肉身,竟也毫無反應,隻是身體猛然顫栗起來,卻說不出半句話來,想要反抗,卻也沒有絲毫的手段可以施展的出來。
那黃公羊卻沒有絲毫憐憫之心,隻說了那一番話後,便臉色陰沉下來,五指虛張,猛地往下一探,從指尖射出五道土黃色的真氣,一掌拍碎了天祿大師的天靈蓋,將那五道戊土真氣鑽入了他的體內。
天祿大師天靈破碎,整個身體猛地一顫,終於發出一聲淒厲慘叫,不消片刻,他本來赤裸著的上身,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了下去,好像體內的生機正被什麼東西吞噬抽離出去,迅速枯敗,隻剩下了一層幹枯的皮膜,緊貼在骨頭之上。
而隨著他體內生機極速衰敗,他整個身體內的血液猛然倒流而上,隻見一道濃重的血氣貫體而出,逆衝了上來,雙眼血紅一片,隨即那血紅色褪去,露出了裏麵慘白無比的瞳仁,驚恐、畏懼,還帶著萬分的不甘。
黃公羊見狀,嘴角輕輕一撇,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眼見天祿大師肉身枯敗,五指奮力一抓,猛地從他頭頂抽了出來,帶出一片刺眼的血光,而天祿大師的身體,就此倒了下去,那一層皮肉無聲碎裂,化為齏粉,隻留下一對枯骨,透出一股陰慘慘的土黃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