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漆黑的天幕上緩緩升起一輪巨大的血月,映得南城上空那座懸浮的祭壇似被鮮血浸染過,愈發的邪氣衝天,令人望之色變。
一幢做了大半才停止的廢棄建築大樓裏,我和梵無咒、茅傑、梁曉曦圍桌而坐,因怕引起外人的注意,屋內並未點燈,四麵連白灰都沒有刷過的水泥牆上,斑駁刺目的深深抓痕裏摻雜著不少的血跡,我不用問也能猜到這裏之前肯定發生過慘絕人寰的戰鬥,否則不會有這麼多縱橫交錯的痕跡,而從鄔越的別墅一路回來,我才明白南城的兩百多萬名百姓並非害怕紅色霧霾躲在家裏不敢出門,而是死的死,抓的抓,更有些中毒太深的人變成了沒有感知、不知疼痛、隻會抓人吃肉喝血的怪物。
“那些被抓的百姓都在祭壇上麵嗎?”沉默良久之後,我終於開口詢問,內心裏潛藏的深深愧疚一度令我生出尋死的念頭,但我知道自己不能以死謝罪,因為這一切的後果都是因我的錯誤判斷而造成的,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力挽狂瀾,撥亂反正,還所有人一個和平的未來!
這絲信念支撐著我還有活下去的勇氣,腦中的畫麵卻早已飛到千裏之外的川西古墓,也不知淩凱是否還在沉睡當中?或是被鄔越使用陰謀詭計已經暗害了?
我幾乎不敢想像,隻能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不再胡思亂想。
“不錯,他們都被抓去修建祭台了,估計人數不下百萬人。”梁曉曦見其他人都沒有回答的意思,便主動答我。
自從我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後,茅傑便不再搭理我,我知道他惱我怒我怨我,認為我才是這一切因由的罪魁禍首,偏偏我沒有資格去責怪他,隻能忍受著這半夜來他對我的無視。
幸虧梁曉曦還算仗義,每回冷場都會主動答應,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轉頭看向站在窗口仰望祭壇許久,一動不動仿佛雕塑的洛塵輝,雖然很好奇他是什麼時候從國外回來的,但料想也與南城發生的異變有關,加上他對我的成見,始終未曾鼓起勇氣與他說話。
眼看氣氛又冷下來,一直專注於煮茶、烹茶、沏茶的梵無咒抬眼掃過眾人,淡淡問道,“怎麼?不打算商量出個應對的辦法嗎?”
剛剛抬起手臂從功夫茶的木盤中拿起茶杯的茅傑神色一滯,怨懟的目光掃過我,冷哼道,“有什麼辦法可想?連阿凱都被自己人關了,我們憑什麼與殘月那隻怪物抗衡?”
我的心猛然一抽,似被尖銳的利物用力紮過,微垂眼斂,閉上雙眼,努力平複心底的痛楚,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有件事我希望你們要弄清楚,殘月籌謀血嬰之咒已經千年之久,豈是哪一個人能夠扭轉乾坤的?何況修靈自己因用禁咒失去記憶才被人趁隙而入,這個結果本是意料之中,若你們還是這般互相責怪,又與事態有何意義?”
梵無咒不帶什麼情緒的話令我心中的抽痛稍微減緩,我睜開雙眼看著他,淒然一笑表示感激,他並沒有看我,緩緩抿了一口濃茶道,“沈木衡雖是上古異獸,但畢竟活了太久的歲月,已是風年殘燭,活不了多久。靠著他的拖延我們才能在這裏安穩的喝上幾杯茶水,一旦殘月得空出來,你們覺得我們還能安穩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