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傳來那神將震耳欲聾的嘶吼聲,我一邊緊緊抓住旁邊大樹上垂落的藤蔓,一邊在狂風亂石中費力睜眼,隻見前麵的蘆葦蕩中間已被全部掃平,滿眼都是累累堆積的白色骨頭,令人見了觸目驚心。
在這些白骨中間有個巨大的深坑,坑中正埋著那個神將,他的下半身全部陷入了泥濘當中,雙肩也被利器砍的缺邊少角。此刻他的麵目正好對準了我們的方向,一張碩大的四方石臉上,兩隻四方眼內通紅如血,像被鑲嵌了兩塊血色寶石般,張開的大嘴中隻有一望無際的漆黑,但那嘶吼的聲音卻比野獸更加恐怖,尤其是他結實的雙臂不斷飛舞,巨斧在他手中呼嘯,卷起猛烈的狂風,整片蘆葦蕩都被這股大風卷得東倒西歪,以他為中心的百米之地更是一根蘆葦都沒有,可見這家夥的力量多麼強大。
因神像發狂,淩凱和黎紅熏不敢靠得太近,雙雙退到百米之外,冷靜的望著他,隻等他耗盡力氣再尋機而上,我見他倆身上都小麵積負傷,但並未傷的太重,心中稍安。
驀然,身側傳來秦銳的叫聲,急忙回頭,便見他被狂風吹得身軀倒懸朝天空飛去,驚惶之下,我急忙扔掉日月光華,伸出空閑的右手抓住他的右腿,可風吹得太烈,竟是連我也被拖得連連倒退,腳跟在地麵拖曳出深深的印痕,若非我左手中還抓著條堅實的藤蔓,此刻我倆都會被狂風卷入天空,再摔下來的話隻怕真要成為肉泥。
當藤蔓被完全拉直的時候,我們終於停止了移動,可掌心疼痛難忍,險些脫手將藤蔓扔了出去。我暗自皺眉,吐了口氣剛想再用把力將他拉回地麵時,眼角紅影一閃,挾帶著衣袂吹拂的獵獵聲響,我忙轉頭,便見黎紅熏已緊緊抱住半空的秦銳,打著旋的朝地麵降落,她的長長卷發和紅色外套在風中張揚如花,美得令人險些呼吸停滯。
我的眼眶莫名有些濕潤,目光無意識看向前方的蘆葦蕩,最終定格在淩凱身上。
昏暗的天地間,他長身玉立,側顏無雙。隻是神色凝重,如要凝出冰來。
明明他手中握劍,身軀崩直,戰意強烈,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身上透著股淡淡的憂傷與無奈,使他看起來如同蒙上一層憂鬱的外衣,無端使人心情波動,忍不住想要上前將他抱住。
腦海裏掠過諸多畫麵,無論是永安縣城裏他私自外出還是他與銀發老者私會的情景,此刻都比不過他給我造成的震憾,我咬了咬牙,忽然放聲大喊,“淩凱,我原諒你,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相信你!”
風聲呼嘯,卻蓋不住我尖銳的喊聲,視野當中,淩凱身軀一震,飛快的朝我看過來,那以漆黑深隧的眸中波光湧動,情緒翻湧,最終定格成一望無際的深沉大海,所有情緒都被無聲壓抑,徹底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