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那一連串的話之後,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看了過來,心中不免後悔之極,畢竟在場多位專業人氏,何需我這個外行在此大放厥詞,真是不自量力。
不料,我很快聽到盛慕華讚賞的話語,“不錯啊,初次采訪刑事案件,你便能想到這裏,果然很有當警察的天賦,要不要考慮報考警校,將來和我共同辦案呀?”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都笑了起來,方才還冷凝不已的氣氛瞬間解凍,我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暗自朝盛慕華吐了吐舌頭。等做完這個小女孩的活潑動作才察覺淩凱也轉目看向我,眉宇間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且用藏在桌下的手悄悄握住了我的手,他冰冷的指尖接觸到我的皮膚時,一股奇異的電流徐徐上湧,令我倍感舒適。
也許,這就是“愛”的感覺吧!我低下頭,有些心虛的想。
飯後,我們在李濤的帶領下去了凶案的現場,老遠便看見一排白色的兩層樓房呈現眼前,雖說是兩層,基本上頂層都晾著衣服和被子,也可算做三層。
房子看起來很新,應該是重建不久,一家挨著一家,這一排足有十餘戶之多。
最東邊的第三間房子門口,停放著一口漆黑的棺木,底部隻墊著三條長形板凳用以支撐,陽光灑在早已釘死的棺蓋上,充滿了孤獨的氣息。棺材底下還放著兩個鐵盆,裏麵尚有沒有完全燒完的香紙元寶,但冷火熄煙,讓人隻覺格外清冷。
在棺木前麵擺著個四方的桌子,桌上擱置著一幅黑色遺照,照片裏的老人銀發如雪,臉型略寬,皺紋密布但眼神還算清明,應該是早前就已經拍好的照片。在它前麵還放著個髒兮兮的圓玻璃瓶,裏麵埋著深深的泥土,幾根即將燃盡的細香插在泥土中間,早已沒了半點煙火的氣息。
還未走到棺材附近,村長高平已揚聲高喊,“高磊,在家呢吧?”
很快,緊閉的屋門裏傳出沉重的腳步聲,紅色鐵門咣當一聲拉開,一個頭發零亂的男孩子滿臉倦容的走了出來,還有些睜不開的雙眼掠過我們,落在李濤三人身穿的警服後,木然的臉色瞬間轉換,快步上前相迎,一邊從懷裏掏出香煙挨著發放。
眾人全都推托不要,他卻強行塞給每人一根,但淩凱一幅生人勿近的神色,他也不敢過於勉強,加上站在淩凱旁邊的我又是女性,香煙發到這裏也就作罷。
我打量著他,上身一件半舊的休閑外套,下身穿著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看起來家境並不算好。但這小子長的還不錯,白淨清秀,五官和遺照上高老太的麵容有七八分相似,隻是臉型偏瘦,可能遺傳父親的基因。
高磊今年隻有二十七歲,因為結婚早,所以孩子已經五歲多。他剛剛去世的妻子吳玉芝和他同年,兩天前就已經上吊自盡,卻至今未曾備置棺木,直到他帶領我們進入院中,看到吳玉芝隻用一床薄被裹著,孤單單躺在院中的陽光下,渾身已經長起了黑色的屍斑,我才感覺一陣難言的惡心,險些沒有嘔吐出來。
雖然屍體穿著整齊,麵容也經過整理還算安祥,但畢竟死於兩天之前,被陽光這麼一曬,哪怕是在露天之下也能聞到一股難言的臭味,眾人都不自覺皺起眉頭,李濤看不過眼,看著高磊問,“你打算什麼時候給你媳婦兒弄個安身之所啊?你這樣子被吳家的人看到,也不好交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