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所謂的笑說,“不要緊,我初三就回南城了,住幾天無妨。”
“這麼快就走啊?”她臉上露出一幅不舍的模樣,眼中卻飛快掠過一絲欣喜,“你爸一直念叨著你,希望你在家多住些時日呢,你這麼快就要回去,他肯定會很難過的。”
“我爸呢?”我假裝沒有看到她眼中掠過的喜色,不動聲色轉移話題。
“上班呢,他們要到臘月二十七才放假,這幾天單位還忙得很。”
“那我先收拾行李吧,等我爸回來再說。”
見我儼然有了結束話題的打算,孫友霞神色訕訕的說了聲“好”,卻邊走邊回頭望我,眸中若有所思,也不知是不是懷疑我這次回來的目的不甚簡單,真是小人之心。
我招呼花顏進來,房間雖然不大,但床不算小,兩米多寬,夠我們倆湊合的。
原本我也是打算住酒店的,可看到孫友霞如此期望我離開,心裏反而不太舒服。何況這裏本就是我的家,也有我的一份,她才是外來之人,我又何必成全她令自己不悅呢?
所以,等孫友霞拿來幹淨的床單被套過來換時,我毫不客氣的接過來,並將剛換下來的髒被套床單塞給她,假裝客氣的說,“孫姨,那麻煩你把這些洗洗了。”
她連忙接過來,“這麼客氣幹什麼,也不是外人。”說是說,臨走還不時回頭觀察我們,像是我們會偷走她的什麼東西,連花顏這個外人都看出她的虛偽,伸手一拉,砰然關上房門,將她不安的目光徹底隔絕。
我倆相視一笑,手腳麻利的換上幹淨的床單被套,又將行李箱裏的東西簡單塞進半空的衣櫃裏,我這才走到窗前,透過窗紗看著院中已經枯黃的幾棵老槐樹,心中感慨萬千。
“那個是你後母是吧?”花顏坐在床邊,無聊的晃著兩條小細腿問。
“你看得出來?”我沒有回頭,心中卻有些酸澀。
“當然,若是你的親生母親,肯定不會這個樣子,她的眼裏全是算計和猜疑,一看便不是什麼好人。”
花顏的推測讓我失笑,我轉過身,將脊背靠在窗台上,看著她說,“是啊,我媽去世的早,她是後來嫁進來的,自己還帶著個兒子,和我並無血緣。但我爸喜歡兒子,又將她的兒子改姓了雲。”
“怎麼可以這樣啊?”花顏撅嘴,很不高興的問我,“兒子和女兒有什麼區別嗎?真的好奇怪,不都是流著雲家的血液嗎?”
我不知如何回答她,在我們這樣的國家裏,的確還遺留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種理念,所以大部分人認為兒子才是自己家的,女兒遲早是要嫁去別人家的,那麼延續香火這種大事,自然是要依靠兒子才能完成的。
哪怕像我父親這種讀過書的知識分子,依舊認為兒子才是繼承人,女兒隻是過客罷了。哪怕那個兒子並非他親生的,隻因他姓雲,將來生的孩子也會姓雲。
我感慨了幾分鍾,門外傳來男人的咳嗽聲,我心知父親回來了,情緒沒來由的緊張起來。
果不其然,兩分鍾後,有人敲響了房門,男人低沉略帶嘶啞的聲音傳入耳中,“小雅,你回來了,是我,我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