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書櫥裏,有一本艾蕪先生的書,我很少去翻它,但《南行記》我讀得很熟,現在還能記得許多片段。老實說,我欣賞他的小說,更欣賞他的人生經曆。一般沒有出過遠門、沒有浪遊經曆的人,即使書讀得再多,也很難達到他的哲學高度。我很奇怪,王誌文卻達到了,他演繹的艾蕪南行記,讓我很欽佩。
另一位先生也讓我想到遠行問題,就是作家梅裏美。自然,他是法國乃至世界最優秀的作家之一。初讀梅裏美,是在喜歡標新立異的年齡,那時我到圖書館借書,總要看看借書卡上的記錄再說,凡是許多人看過,我就不讀。這樣,我讀了些稀奇古怪的書。梅裏美差不多就在這種心境下閱讀。他小說中的異國情調總讓我神往不已,特別是龍騎兵唐何塞的機智、剽悍、勇猛讓我久久不能忘懷。同樣,我非常羨慕梅裏美可以離開祖國到西班牙考古。
李書磊的《為什麼遠行》是一本不錯的書,可惜寫得不活,所以感染力就差了點。為什麼遠行?誰能說得清?我要遠行,因為我悶得慌;梅裏美要遠行,因為他要考古。大家遠行總會有種種理由,隻有不遠行才沒有理由。接下來的問題是:男人應該走多遠?
這絕不是個物理問題。在二十歲時,所去的地方應該使他舉目無親,使他常常因想家而落淚,使他在睡夢中常常夢見他的家鄉;二十五歲,他應該有一份相對固定的職業,住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讓人人覺得他是一個外鄉人,而他自己卻並沒有這樣的感覺;到了三十歲的男人,如果還沒有遠行的經曆,那他一定是這個世上最可憐的人,但他還可以彌補,首先可做的是到上海、北京去看看,然後再做遠行的計劃;我想說,三十五歲對男人至為重要,他的一生將在此劃一條分水嶺,是龍還是蟲,這將是最後一搏,所以我主張,隻要有一點機會,男人都該放棄他的現有,到一個本該在他二十歲去闖蕩的地方,這地方要讓他覺得漂泊、滄桑,讓他極其珍視他所經曆的一切,想回頭卻已不能;此後,男人當不再思遠行,腳踏實地過他的日子。
男人其實是世界上最可憐的可憐蟲。但他如果曾經遠行,或已經生活在一個遠離故土的地方,並且有一個人始終與他廝守,那他至少是一個幸福的可憐蟲。下麵我要提幾種遠行的方式:
無目的漂泊。
參軍。
到很遠的地方求學。
做異地貿易。
到外地打工。
一個人旅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