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楓眼神茫然地盯著教室玻璃窗外的一排楊樹暗自發呆。楊樹翠綠的枝葉隨風舞蕩,在燦爛的陽光中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狄楓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夢嗎?似乎不是。可他明明記得自己前一秒正伏在家裏的書桌上做著高考習題,可一下秒他抬起頭卻發現自己居然身在學校的教室。楊老師正站在講台上滔滔不絕地講著各種題型,但狄楓根本無心聽之,如此瞬間且詭異的空間轉換讓他的心裏亂極了。
他嚐試著回想自己在家裏所做的每一件事。那天是星期天,狄楓是一名高三學生,因為臨近高考所以他在家裏瘋狂地做著各類複習題。可是他不會一整天都把自己悶在家裏做題,他了解自己,那之後他幹了什麼?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學校?狄楓緊皺著眉頭,一滴冷汗順著額頭滑落,他記不起來了,那段記憶一片空白。
狄楓眉頭皺的更緊了,這種怪異的事情在他身上倒是頭一次發生,他不記得自己有健忘症這個毛病,相反他的記憶力很好,這是班裏同學和老師公認的。他能夠像武俠小說裏描述的那樣,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就算生澀難懂的古文對他來說也不在話下,這種堪稱變態的記憶能力令學校許多老師稱奇不已。
但此時狄楓卻生平頭一次遭遇了這個尷尬,他不甘心地努力回想那個星期天自己到底怎麼了,做了什麼?
人的大腦裏包含著海量的信息,可當你想去專門尋找其中的一個時,它就像被鎖在了一個格子裏,任我們費勁心力卻怎麼也打不開了。那段記憶似乎被永久地封鎖了。
狄楓越是強迫自己去回憶,腦袋就越是空白一片,最後他放棄了,他實在是想不起來。
旁邊坐同桌的小蘭推了推他小聲說道:“狄楓,你怎麼了?後天就要高考了,你還有工夫發呆啊。”狄楓渾身一震,似乎有一桶冰水從頭淋到腳,讓心裏騰起一股寒氣,他轉過頭表情驚駭地問道:“你說後天高考?”狄楓因為心裏極度驚訝導致他說話聲音略高甚至連音調都有些尖銳,在這安靜的教室裏顯得格外突兀。
所有正在認真聽講的同學此時都轉過頭眼神略帶憤怒的看著狄楓,因為受到殃及,小蘭也被大家一起怒目而視。好在楊老師脾氣比較隨和隻是提醒了他們兩句便又開始講課,同學們這才把目光重新折回滿是“鬼畫符”(數學課)的黑板上。
小蘭蒙受了不白之冤,心裏很是氣憤就不再理會狄楓,任他在那問東問西就是閉口不言。狄楓無奈,隻好等下課之後再詳細問問。不過小蘭所說後天就要高考,那麼今天是6月5號。“6月5號……6月5號……”狄楓心中劇震低下頭魂不守舍的喃喃自語。他清楚地記得那個星期天是6月1號兒童節,他還特地為災區兒童捐了一些自己的學習用品,這他記得很清楚。
可6月1號之後呢?自己在家裏做完習題又幹了什麼呢?長達4天的記憶空白,自己到底去了哪裏,做了什麼?一連串的疑問讓狄楓感覺自己放佛掉入了一無邊的黑洞之中,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可能。
小蘭偷瞄狄楓,看到他臉色很差,心中一軟關切的問道:“狄楓,你沒事吧?”可狄楓置若罔聞,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木訥的坐在那裏雙眼無神。小蘭又推了推他,狄楓這才反應過來,他轉過頭對小蘭笑笑:“沒事,別擔心。這些天太累了,你聽課吧,別耽誤了學習。”隻是他的笑容很不自然,這誰都看得出來。小蘭以為他是因為高考迫近的原因,日夜惡補功課壓力太大導致身體不適才會這樣,所以就囑咐他自己好好照顧身體便轉頭繼續聽講。
如此詭異的事情發生在狄楓身上,讓他感覺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肩頭隨時都可能將他砸成肉泥,相形之下所謂的高考壓力便如同蟲臂鼠肝不值一提了。目前最主要的就是搞清楚那四天裏狄楓他自己到底幹什麼了,小蘭和他是同桌兼鄰居想來會對他的行蹤有些了解。
“鈴鈴……”
校鈴終於響起,老師剛宣布下課,狄楓就先攔住小蘭:“小蘭,有些事我想跟你談談。”小蘭微微一怔,隨即便點了點頭。
午後的校園,微風和煦,陽光明媚,眾學子嬉笑打鬧,追逐穿梭於樹木花草之間,年輕的朝氣盡顯無餘。狄楓帶著小蘭來到校園一處比較安靜的地方,一路上不知為何小蘭總是低著頭臉頰微紅的跟在狄楓身後不發一言,與她以前活潑開朗的性格有些不符。
不過狄楓正心事重重滿肚子疑惑無處解答,所以並沒有察覺出小蘭的異樣。待雙方站定後,狄楓迫不及待地先開後了:“小蘭,我有些話必須要跟你說。”小蘭的臉更紅了,她似乎都能聽見自己“砰砰”不絕的心跳聲,“嗯,你說吧,我聽著。”小蘭輕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