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又名豫章,洪州,相傳西漢年間潁陰侯灌嬰奉命在此築城,時稱“灌城”,後取“昌大南疆”之意定名南昌,此為南昌建城之始。因其四通八達,形勢險要,故又有“襟三江而帶五湖”之稱。稱得起是江西頭一個繁華所在,隻是最近當地人的心頭都隱隱榮罩上了一層不安。
順豐老店開張至今已近三代,由於地處繁華,設施考究,一向是南昌城內屈指可數的大客店,隻是最近店主東何廣祿那張有如彌勒佛一樣的圓臉卻怎麼也笑不起來,看著生意每況愈下,上個月店裏甚至出現了虧損,自打他接掌買賣到現在足足二十年這可是破題兒頭一遭,怎能不讓人著急啊。
“店家,可有上房?”正此時門簾一挑,從外麵昂首闊步便走進一人!
“有,有,當然有,本店的客房裝修考究,設施齊全,省內馳名,客官你來咱們這可真是來對了。”見有客人上門,何廣祿趕緊迎了上去熱情接待,以前這種活通常都是交給夥計們去做,可如今生意艱難,店主東也隻好親自上陣了。
“那好,有沒有臨街的?”來的這位客人大約三十歲上下,身材不高,打扮地頗為古怪,看上去不似是買賣客商,不過何老板經商有年,知道對於顧客萬不可以貌取人,有時越是這種其貌不揚的顧客往往出手越是大方,於是趕忙陪笑道:“有,客官您真有眼力,我們這裏春,夏,秋,冬四間上房全都是臨街的,從窗戶望出去風景堪稱一絕啊。要不我領您去看看?”
事實證明何老板的直覺是準確的,來人出手確實大方,看中了秋字號房後,一下子就付了足足一個月的房錢,連找零都沒要,何老板不由得是又驚又喜,忙招呼夥計們好生伺候,生怕怠慢了這位財神爺。
“店家,咱們這管夥食不管?”來人忽然問道。
“管,當然管,我們這裏特聘了九江府雲霄樓的大師傅,莫說是各種主食,小菜,就是整座筵席都預備地下,客官您要是宴請親戚朋友保證是又體麵來又劃算。”
“這就好,那麻煩您通知廚房給我下一碗麵條,再弄幾個白饅頭。”
“就要這些?”何老板有些詫異。
“哦,對了,差點忘了。”來人聞言似乎想起了什麼,何老板頓時來了精神,心想就說這位出手這麼大方怎麼可能吃得那麼簡單,好歹要推薦他多點幾道大菜,難得來了這麼個主顧,說什麼也不能輕易放過。
“再加一碟鹹菜。”來人笑道,何老板腳一軟差點沒一屁股坐下。
吃完飯,來人由何老板親自領著便上了二樓,別說何老板倒真沒有”王婆賣瓜“,這秋字號房裝飾陳設確實精致,連家具都是特意從蘇杭一帶專門請名家定做的,尤其是一張四柱大床更是雕龍畫鳳氣派四足,在整個南昌府都稱得起是第一流,來人對此似乎很滿意,連連點頭。
“那客官可還有什麼吩咐?”
“我連日趕路有些疲乏了,所以過會想睡個午覺,期間不希望有人打擾,晚飯也不用叫我了,讓廚房準備一些幹糧就好了,過會叫夥計放在外屋便可。”
”明白,明白。那沒什麼事小人先告退了。”何老板領命退出房間,暗中覺得這個客人舉動好生古怪,他閱人頗多,隱隱覺得此人來曆頗為可疑,莫非是什麼江洋大盜?又或者是什麼采花淫賊?可轉念一想,不覺好笑,自己就是一開客店的,來住店的是什麼人與己何幹?就說他犯了官司也連累不到自己身上,隻要有銀子賺誰管得了這許多?一想到做了這麼一筆大單,何老板不禁是喜形於色。
來人打發走了店家,收拾好行李,便一頭栽倒床上合衣而臥。此時正值下午,房間又正好臨街聲音頗為嘈雜,可這位似乎對這一切毫不在乎,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店家因其有過吩咐自然不敢打擾,結果這一覺直睡到月上樹梢,來人一睜眼忽聽得窗外梆打二聲,原來竟已到了二更時分,那人頓時翻身坐起,先是洗漱了一番,接著便打開包袱,換上一套嶄新的黑行服,腰挎百寶囊,身上帶好了各種江湖夜行人必要的工具,打開窗戶往外一瞧,街上沒有半個人影,來人這才放心,接著隻見他翻身就躍上房頂,動作之快宛若狸貓,雙腳落著瓦片上居然聲息皆無,抬頭隻見天邊一輪新月如鉤,涼風習習倒真是一個夜行的好天氣,來人這才得意地一笑,當即施展開飛簷走壁的功夫,一路向他的目標靠近。
“不愧是王府,防衛還真是森嚴啊。”盡管白天已經前來踩點過多次,可看著那高大的院牆,以及四周來回巡邏的衛兵,夜行人的心中還是感覺得了一絲棘手,不過他這個人生性喜歡冒險,挑戰越大他反而越是興奮,當即也不著急,從懷中掏出店家為其準備好的幹糧,躲在暗處大口嚼了起來,他這麼做當然不是為了大快朵頤,而是為接下來的行動儲備體力,更重要的是他在等待一個時機,通常等待是枯燥的,可來人卻似乎很有耐性,自幼生長在蠻荒之地的他太了解等待的意義了,他知道整個晚上自己隻有這一次機會,一旦錯過那就前功盡棄,此時的他好比一隻潛伏起來的野獸,獵物一旦出現就會立刻上前給與其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