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小師傅,我沒事的,估計又有誰在想我吧。”見惠明在和自己說話,男人翻身坐起,邊揉著鼻子邊說道,臉上依舊掛著那無拘無束的笑臉。起初惠明一直覺得笑臉很可怕,尤其是當他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仿佛就如同廟門口的怒目金剛,又仿佛如廟內所塑的羅刹惡鬼,不過接觸久了惠明發現那笑容中絲毫沒有惡意,反而有一種讓人感覺頗為溫暖的東西。
“小師傅又在掃地啊,真辛苦啊。要不要我下來幫你?”這個人的傷才剛剛好轉就有些閑不住。
“使不得,使不得,小僧這是在修行,施主如何可以代勞?”惠明惶恐答道,宛若一幅高僧模樣。
男人看了暗自好笑,可還是強忍著繼續問道:“掃地也算是修行嗎?”
“當然,佛家八萬四千法門,皆可得正果。”
“可你們不覺得這樣活著太清苦了嗎?外麵的世界可是很有趣的。”
“紅塵浮華,皆是虛妄。施主看我等清苦,在小僧眼中施主又何嚐不苦?”
“我苦從何來?”
“心為名利所累,愛恨所累,一生喜樂時少,憂苦時多,到頭來業業相報,終難以解脫。小僧等身似清苦,但心內安樂,故而為施主可惜也。”
“心為名利所累,愛恨所累,喜樂時少,憂苦時多。”聽了惠明的話,男人似乎有所觸動,低頭口中默念著剛才的這幾句話。
“惠明師弟,有香客到訪,師傅讓你來後堂幫忙。”此時隻聽遠處有人呼喚道。
“哦,我就來。施主,小僧有事先行告退了。”男人沒有搭理他。
“施主?”惠明又問了一遍,男人似乎另有所思,還是沒有答應他。
惠明平日見師傅,師兄打坐入定慣了,對此到也不以為意,自顧自打了佛號便去後堂招呼香客,隻留下男人獨自坐在房頂,望著四周山野不住發愣,不知不覺夜幕已經降臨,男人居然在這裏坐了足足一個下午,就連惠明來叫他吃飯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思索些什麼?是生平的愛恨情仇?還是自己人生的歸宿?
“咕~”不過終究是身體凡胎,到頭來還是要飲食,還是要休息,終於伴隨著腹內一饑餓,男人的思緒終於還是被拉回了現實。
“居然都這個時間了。這幫和尚居然吃飯都不叫我,先去廚房看看有沒有給我留飯。。。”男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房頂上坐了這麼久,站起身時兩腿頓感一陣發麻,他活動了幾下,翻身就欲下房。
“趁!”忽然隻聽到一聲輕響,男人整個人立刻警覺了起來,其實這聲音本身並不大,普通人很難察覺,可對他而言卻實在太熟悉了。
“這幫家夥終於找到這裏來了嘛。”男人立刻躲到了一旁的暗處,仔細向聲音的來源看去,動作熟練已極,從他的反應來看,似乎對此早有準備。
此時月黑風高,隻有大殿那裏還有微弱的燈光傳來,尋常人幾乎連路都無法看清,可這個男人卻似乎如同野獸一般,對於黑暗的一切了如指掌。很快他就在西廂房頂發現了自己想找的目標,隻見有幾條黑影正輕手輕腳的在房頂上移動著,動作宛若狸貓,不時會掀起瓦片觀察一下屋子裏的情況,見無異狀,又轉向下一間,一旦地麵上稍有動靜又立刻隱藏在陰影處,如非刻意留意普通人很少發現。等風頭過去之後,他們又繼續開始行動,似乎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什麼啊,總共隻來了五個人啊。”男人觀察了許久,似乎有些失望。按他的原意,不想上前驚動這些人,一來自己左臂上的傷尚未痊愈,行動時難免有所影響。二來他也不想給廟裏群僧待自己不錯,不想給他們惹麻煩。可觀察了半天,對方來的人手並不多,而且看動作又都是些二流角色,男人生性喜事,這幾天在廟裏養傷,早就悶壞了,此時不禁心癢難耐,於是便悄悄地向眾人靠近,以他的輕功身法當今世上還真沒有幾個能夠發覺。
“找到了嗎?”
“沒有,不會是弄錯了吧?”
“不可能,消息千真萬確,這小子自從五天前就一直躲藏在這裏,咱們再好好找找。”黑影們還在自顧自的說話,絲毫沒有留意到危險已經在向他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