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初一看著蘇荷白扶住肚子的模樣,下意識的用手附上了自己的平坦的小腹,原本在這個地方,也有一個小小的生命被眾人所期待的。
許是她真的擁有的比常人要多的多了,所以上天才收回了這份禮物。
但此刻她的情緒到沒了那時的絕望,雖說如今每每在深夜想起,或是在夢中見到那麵目不清楚的嬰兒,她都還是會暗暗流淚。
但隻要摸到身側躺著的男人,她又覺得這一切都是公平的,隻要再給他們時間,孩子一定還會再有的。
隻是,沒想到,命運的逼迫總是不會給你留一點點的餘地。
“你一個人住嗎?”初一問出口,實在是覺得她不適合聊孩子的問題。
“恩,我爸媽讓我打了孩子。但我不願意。”她溫柔一笑,在初一聽來,仿佛她說的是一件別人的遭遇。
“那邊家呢,這好歹是…”初一說到後來聲音越發的小,“...邊清唯一的孩子了。”
蘇荷白扶著肚子的手一頓,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伯父因為邊清做的事情,所以把他趕出去了,包括他死了,邊家都沒有出麵…”
“那他的後事——”
“是我操辦的,怎麼說也算是我的丈夫。”
“對不起…”初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句話,但她覺得這句話是替邊清對蘇荷白說的,也是她趙初一對她說的。
“你有什麼好對我說對不起的。”她輕笑了一聲:“是邊清對不起你,這一切也是他該還你的。”
“我…”
“初一。”蘇荷白喚了她一聲。
“什麼?”她顯然覺得蘇荷白如此這般叫她,顯得不是很習慣。
“等他生下來…”她堅定的目光盯著趙初一,似是用了極大的勇氣:“能不能由你來領養他?”
蘇荷白的話,讓趙初一呆愣在原地,由她來領養?為什麼?
“你…”
“那次的事故對你造成這麼大的影響,我覺得是邊清欠你的,他欠你的不隻是那一顆心髒,還有…那個孩子。”蘇荷白終於露出了一絲難色:“與其說你和陸少去領養一個別的小孩,我懇求你,能不能領養了他…”
“蘇荷白…”初一聽著她的話越發的覺得莫名其妙,再大的事故,不是已經過來了麼?她的病其實也無關於邊清,還有孩子…孩子雖說沒了,但她和陸與卿都還算年輕,再有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蘇荷白卻在這時候跪了下來,嚇的趙初一連連起身去扶她。
“你這是做什麼?”但無論初一如何勸,蘇荷白都決心跪在地上不起來。
“你和陸少的孩子是我們害沒的,我已經問過醫生了,醫院的人說你被嚴重凍傷,幾乎是沒有機會再懷上孩子了,所以我——”
“所以你才沒有打掉孩子,為的就是賠一個給我?”初一的聲音出奇的生冷,她的思緒被蘇荷白那些話深深的定在那。
她說她幾乎是沒有機會懷上孩子了。
她在前幾天還幻想著等待著她的下一個寶寶…
所以陸與卿知道這些事情麼?
“初一…我知道我說這些話顯得我很幸災樂禍,但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麼辦法才能彌補你…隻有孩子…”蘇荷白此刻已經微微有些哭腔。
但趙初一卻沒了說話的力氣,過了良久,她才發覺自己張了好久的嘴根本沒發出一絲聲音來。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依舊不斷說著要彌補她的蘇荷白:“醫生說我不可能…再懷孕了?”她哆哆嗦嗦的問出口,眼神渙散,她已經在一天之內接受了太多的消息。
耐素死了,邊清的心髒,還有她…已經失去了做媽媽的機會?
剛剛,就在剛剛,她還對著陸與卿發著火,指責他瞞著她這麼多少事情,卻不想,他那些隱瞞對她來說何嚐不是善意的謊言?就算她知道了邊清是心髒捐獻者又怎麼樣?她能怎麼樣?此刻她再次靠自己的能力知道了自己已經沒有生育的能力。
前一秒還覺得陸與卿太過自私,但這一秒她卻覺得自己實在太過愧對陸與卿。
他們不可能有孩子?她不可能再做媽媽了?
一種幾乎能將她整個人都吞噬了的絕望如鐵鉛灌滿了她的身體,使她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