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信讓程法心裏一顫，繼而鈍痛，好像胃也跟著痛起來。
見商逸恒出來，她裝作沒事，把手機放回去，隨口說著：“你來短信了。”
商逸恒看了看，遲疑一下，點擊鍵盤，給劉莉回複，她永遠不知道他回複的是什麼。這一刻，她終於看清自己與他之間的距離，就像雙曲線和XY軸，盡管可以無限接近，但永遠不會有交集。
報考誌願那天，她沒有遲疑，義無反顧地報了程諾推薦的那所學校，她要離開，再也不想掙紮和等待了。她的冷漠和決絕是從無僅有的，一點也不像平時那個嬌小軟弱又倔強的女孩。
誌願表填完後，大家的目標已經很明顯，就是奔著自己的哪個學校，做最後的一搏。所有娛樂活動全部取消，文體特長生也必須每天和其他學生一樣正常上課。隻有吳綃例外，他從來都是例外，從來不會乖乖地聽話，每天午休晚休用僅有的半小時空餘時間拉著商逸恒去練籃球。後來才得知，同級學生自發組織了畢業前最後一次籃球聯賽，吳綃和商逸恒是十二班主力，誓死要在高考前奪得最後一場勝利。
經過半個月重重決鬥，最後仍然剩九班和十二班。決賽定在周日下午，剛好也可以給久困題海中的高三學生們來一次小小的放鬆。
觀賽的同學並不多，畢竟都忙著繁重的課業，剛好又趕上照畢業照，學生都沒有太大興致。但十二班的一幹人等基本都在，隻有鄭宇缺席，這也絲毫不影響他們的士氣，畢竟秦昊、張曉濤也都很有實力。
隨著比賽逐漸激烈，兩班圍觀學生越來越多，後來漸漸地外班學生和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們也湊了上來。程法本就個子小，被人群一擠再擠，根本就上不了前。
上半場是九班遙遙領先，一個接一個進球，讓十二班圍觀的觀眾記得直跳腳。中場休息時，劉莉很大方地給商逸恒買了水，不顧旁人的眼光和他在一旁說說笑笑，程法忽然覺得自己手中的水尷尬極了，轉身把水給了張曉濤，大聲吼道：“給你！多喝點！一個都不進，一點出息都沒有！”說完氣哄哄地坐在吳綃和許婷身邊。
張曉濤撓撓腦袋說：“誰說我沒進？我進了啊！”
吳綃用力地踢張曉濤一腳，沒好氣地說：“閉嘴！你就沒進，沒進沒進，就沒進。”
周邊的學生聞訊看過來，都被程法用犀利的眼光擊退。商逸恒顯然也聽到了，那話就是說給他聽的。顯然，她生氣不是因為沒進球，而是他麵前有了另一個女孩。
下半場很快又開始了，不知道是因為程法的激將法管用還是商逸恒火力全開，剛一上場就連進三個球，隊員們士氣大振，個個視死如歸的姿態。
一路追趕，終於在臨近末尾時將分數拉到一分之差。離結束隻剩一分鍾，商逸恒在最後關頭接住吳綃傳過來的球，一個箭步衝出重圍，遠遠把球投向籃筐。眼看倒計時二十秒，隻要進了，十二班全勝。可是那球很不聽話，一直在筐上繞圈。九班同學悻悻地大聲數著倒計時，恨不得馬上就聽到口哨，十二班則一聲不吭，個個握緊拳頭等待奇跡出現。
程法終於堅持不住，聲嘶力竭地大喊一聲：“進！”
說時遲那時快，那球竟然很聽話地瞬間進了筐。十二班勝利的歡呼響徹瞬間整個校園，同時大家也都不約而同地將眼光投向這個不起眼的小女生，場上隊員一邊呼喊一邊不約而同地向她豎起大拇指，隻有商逸恒愣愣地盯著她看。
程法還有點不太相信，好像剛剛那個球真的是她投進的一樣。正茫然地回憶剛剛的場麵，忽然被衝過來的商逸恒一把抱進懷裏，向後打了個趔趄，差點滑倒。商逸恒抱得很緊，像是要把她捏碎，剛想說點什麼，吳綃從身後衝上來抱住他們倆，接著秦昊、張曉濤和班上其他男生也都一個個衝過來。
正沉浸在勝利的狂喜中，柯寧寧大喊一聲：“拍畢業照啦！”眾人這才散開。
程法被擠得差點哭出來，等到身邊的人散去，勉強抬頭看商逸恒，仍然難以置信地問：“真進了嗎？”
“真進了。”商逸恒笑著擦一擦額頭上的汗。
“都是你的功勞。”她燦若桃花。
“都是你的功勞。”他重複她的話。
“行了行了，你們倆別在那談情說愛了，趕緊走吧！”吳綃回頭無奈地衝他們喊道。
人員按照身高排序，中間高，兩側低，程法長得小，隻被排在中間最右側的位置。
攝影師大喊：“準備，一，二，三！”
全班不約而同地笑著喊：“進！”
“哢”地一聲，青春和歡笑被永遠定格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