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牛奶剛好咽到喉嚨裏,差點嗆出來,我的黎真姐呀,她也太可愛了。
邱洛天遞給我一張紙,我擦擦嘴。
邱洛天又說:“有一次,她看見一個白色塑膠女模,問我好不好看,我說好看,她上前打量了女模一番,要了一套和女模身上相同的衣服,穿好了站在女模旁邊,笑眯眯地看著我,我知道她的意思,偏不說她更好看,她急了,環住我的脖子,嗔怒地撒嬌,我笑著說她好看,她卻冷了臉色,說:‘她的臉比我小,你撒謊,不過,我喜歡。’我長這麼大,還沒遇見過像她這樣古靈精怪的女生,可她的怪想法怪舉動卻總能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忍不住想要了解更多。”
“還有一次,她心血來潮地要去買碗,我同她一塊去的,她邊看邊咕噥,說什麼為什麼碗都是圓的,手一滑就摔碎了。剛好一個小男孩在旁邊蹲著,他仰著臉,天真地說一句:姐姐好笨哦,這麼大了還摔碗。黎真眼睛一下子睜圓了,她拿起一個竹碗扣在了小男孩頭上,還說‘來,乖,姐姐送你一頂帽子,不要動喲,摔了姐姐可是要羞你了。’小男孩被唬的一動都不敢動,連那碗是竹製材質都忘了。我當時就想,要是我和她有一個寶寶就好了,一家三口開心快樂地過一輩子。”
看著邱洛天眼中的沉醉,我突然感受到了他和黎真的幸福。我理解那種感覺,因為我之前買碗時也產生過類似的感情萌動。
“就在她走的前幾天,我帶她去中心廣場喂鴿子,有幾個大膽的女生上前給我搭訕,黎真挑眉,衝那幾個女生吹個口哨,說要想追我就得這樣,說著就吻住了我的唇,看著是吻,其實是在咬,她調笑著說還挺好吃的。見那幾個女生離開,黎真這才放開我,明媚地笑笑。”
我追問道:“那天黎真姐的嘴唇紅腫紅腫的,是不是,,,?
邱洛天笑,說:“禮尚往來,我喜歡公平。”
“天,哥,你真的公平嗎?黎真姐的嘴可是腫了一夜呀!”
邱洛天拍我的頭,“小丫頭多問什麼呢?”
我撅撅嘴,表示不滿。
他特意省去了類似梁培告訴我的那種情況,以他倆的性子,這樣的事估計不少。
邱洛天嘴角含著笑,說:“我最喜歡和她在一起打鬧玩樂,也喜歡見她把碗打碎,這種細水長流的生活就是我夢寐以求的,我一直很堅定地相信,黎真她就是我要愛一輩子的人。”
想想那時邱洛天說的話,再想想後來的悲愴絕望,我的心仍是尖銳地刺痛著。
薄守致是在第二天傍晚回來的,提前了一天。
剛好我和黎敘通完電話,下樓的時候,他恰好進門,見到他的時候,我的心“咯噔”一跳。
他像以前一樣麵無表情,扯開領帶坐在客廳沙發上,似乎是在看著我,我沒有和他說話,隻站在他麵前,漠然而又倔強地看著他,盡管我是害怕的,但,我不想對他屈服。
不就是一次家暴嗎?我又不是沒有經曆過。
屋子裏流蘇般的光線逐漸消失,寒冬的夜向來深沉肅殺,風從半開的窗子裏灌進來,我有些冷。
薄守致起身,走向我,我咬住了唇,然,他隻是從我身邊走過去,關上了窗。或許,他也是冷的,在這種環境裏,身冷,心更冷。
知道嗎?其實薄歡也是極其渴望父母之愛的,否則,她一定會不管不顧地逃離出去,雖然貪慕著外界的溫情,但是,內心深處還是非常奢求親情的。
薄守致的臉色平靜了許多,他站在窗前,看著華燈初上的小城,他的背影直削挺立,像一把古銅長劍,那是賜我生命與姓名的人。我已經很久沒有叫過他那個稱呼了。
“快過年了。”我幽幽落落地說著,聲音像是從天際飄來一般渺遠。
薄守致的身體細微地動了一下,外麵的燈光給他的輪廓鍍上了很深的描線,我看的很清楚。
在我不指望他接話的時候,他淡然地說道:“過年時我會回來的。”
我不知道他的話是不是我想要的結果,但那一刻,我差點兒叫他“爸爸”
我想:這一次過年,總算是有個人在身邊了呢。
我苦澀又期待的笑了。
他隨意地斜靠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手裏握著遙控器,說:“去做點飯。”
我呆了一下,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僵直地“哦”了一聲,半清醒著進了廚房。
有時候,你恨一個人,隻是因為你得不到這個人的愛,世間感情,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