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法無情,臨戰退縮之罪,我們當得起,我們的家人卻當不起。”
孫曉梅的話等於是在告訴懸鏡司的術士,不要對全身而退抱有任何幻想,不完成任務,他們的家人也會受到牽連。剛才已經動心的懸鏡司術士這下全都變了臉色,一個個默不作聲地守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解敬文卻急了:“曉……師娘,咱們有師父護著,還怕什麼家法?”
孫曉梅壓低了聲音道:“別忘了,哥哥的目的是什麼?還有,你覺得他故意把你也放進來,真是希望給你報仇的機會嗎?哥哥有個私生子在外麵。”
解敬文頓時像是被雷擊中,全身戰栗著顫聲道:“你是,師父他……”
孫曉梅狠狠瞪了對方一眼,才算把解敬文的話給憋了回去。
我向兩個女人點了點頭,盤膝坐回了原位,再一次拋起了鬼眼錢。三枚鬼眼錢依次從我眼前劃過之間,我看到的仍舊是一團亂糟糟的絲線。
三枚鬼錢落地,葉燼先一步衝了上來:“怎麼樣?”
我咬牙道:“還是什麼都沒看見!”
“完啦!這下完啦!”解敬文一下癱軟在了地上,“這回連最後的機會都沒了!我就不能算那些,剛才還不如去算生路,衝出去之後遠走高飛也好啊!”
“你給我閉嘴!”孫曉梅忍不住怒喝道,“遠走高飛又能跑到哪兒去?你躲得過殺人堂的索血令嗎?”
“給我護法,我再算!”我咬牙站了起來。
這是我一之內第三次動用鬼眼錢去推算同一件事情。命數師有“凡事不過三”的法,意思就是:不能在同一之內連續推算同一件事情三次。
那樣一來,就等於是要將人卦逆位。卦象推算其實是人與卦相輔相成,人的修為和卦像的神異各占五分。連續三次推算同一件事情,就等於是人已經開始不相信卦象了,非要算出一個自己滿意的結果,求得心理上的安慰。
“凡事不過三”之所以是命數師中的大忌,不是因為多算幾卦是在逆,而是在褻瀆命數之法。命數師已經從心理上不再相信自己的傳承之法了,那秘法中的神異自然會離他而去,那就等於是在自絕於命數一道。
這是我最後的一次機會!
我盤膝坐好之後,從身上抽出匕首橫放在了膝前:“葉燼,如果鬼錢未曾推算出任何東西就要落地,我就會啟動吳家秘法,以心頭血窺機。我不會死,隻會元氣大傷。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阻止我,否則,我會傷上加傷。”
葉燼還要什麼,我卻搶先道:“我和白糖還要靠你去救,不要任性而為。”
葉燼點頭退到了一邊,卻始終沒有收起手裏的砍山刀。
我重新握住三枚鬼錢時,林鏡緣忽然開口道:“吳先生為什麼不試試其他的辦法?比如,尋找雪靈兒。”
我猛然看向了林鏡緣,她的其實沒錯。我第一次推算時,從鬼眼錢裏看見了兩個人,一個是死神、一個是駝子,他們兩個都是破局的關鍵,可是我卻偏偏忽視了另外一個沒有出現過的人,那就是雪靈兒。
死神和駝子之間,肯定有一個人是戰無相的化身,能找到他,就能破除鬼域之局。提前進入了鬼域的雪靈兒,要麼是死在了鬼域的某一個角落當中,要麼就是已經到了鬼域中樞。二者去賭其一,要比我強行推算鬼域中樞的機會更大。可是……
雪靈兒是懸鏡司進入鬼域的目標之一,我帶著林鏡緣找到雪靈兒,不就等於把她暴露在了對方的刀口之下?
戰卿畢竟是豆媽的義子,我也看得出她對戰卿的感情。雪靈兒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我怎麼向豆媽交代,又怎麼向素未蒙麵的戰卿交代?
我抬頭看向了林鏡緣:“你能放過雪靈兒?”
林鏡緣道:“你可以憑著自己的本事帶著雪靈兒殺出去。能出鬼域,你可以帶著她回九重閣;帶不出去,我們就會把雪靈兒帶回懸鏡司。”
我還沒話,葉燼已經開口道:“召子,你怕個jb,大不了殺他個翻地覆!我就不信咱們兩條命加在一起,還比不上一個雪靈兒。”
我詫異地看向葉燼。葉燼的想法非常簡單,那就是以命換命。在他看來,我們就算帶不走雪靈兒,把自己的命賠給她,也算是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