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道中有一句話叫“公門震鬼神”。
公門中人無懼鬼神,是因為製服、警徽、大印等等一切可以代表國家威嚴的事物都承載著國之氣運,代表著公門威嚴,足可以殺滅鬼魂。就算普通鬼神遇見公門中人,也要退避三舍。
但是,以公門之威鎮壓邪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當事人必須心有正氣。人正、心正,才是祛邪鎮鬼、直麵鬼神的基礎。換句話,公門中人可以不拜神明,但是必須對得起自己的官服,否則休想在鬼神麵前抬頭挺胸。
老杜領章上的豪光利如刀劍,斬鬼辟邪,足以明他為人忠正,無愧於心。或許,連鬼魂都沒想到自己會碰上這樣一個人,才會被他一擊而中。
我救下老杜不久就聽見屋裏的衣櫃下麵傳來一陣哭聲:“爸爸,爸爸……”
“孩子——”陳六的聲音瞬時間帶起了哭腔,“你在哪兒?”
“爸爸……爸爸……”訓練室中間的衣櫃下麵驀然伸出了一隻孩的手來。沾滿了泥土的手伸著五指在櫃子外麵到處亂摸:“爸爸,你在哪兒,快救我啊!他們把我埋進地裏,我好冷啊!”
“不不不……”嚇得癱倒在地上的陳六一個勁兒地往後退,“你別過來,別過來……”
我剛想往前,身邊的櫃門忽然大敞四開,四隻帶血的手指也同時扒在了櫃門邊緣,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推開門,用一隻手扶著櫃門,把身子縮在櫃子當中,等著我往前挪動。
老杜舉起手槍對準櫃門的當口,我卻伸手按住了對方的手腕:“先等等!”
老杜滿眼詫異地向我看過來時,陳六已經趴在地上,手腳並用地往我這邊爬了過來:“兄弟,救命啊……”
我眼看著一個全身是土的孩從衣櫃底下探出來半個身子,伸手抓住了陳六的腳腕。陳六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別抓我,別抓我……我不是你爸爸!你別抓我……”
“爸爸……你不要我啦?”孩帶著哭腔探出身子,按住陳六的雙腳,一點點地往陳六身上爬了過去。
陳六拚了命地蹬著雙腿:“救命,快救命啊!兄弟,殺了他,快點啊!他不是我兒子……”
我冷眼從身上拿出一枚打鬼錢捏在兩指中間,用食指卡住大錢方孔,抬手往陳六身上彈了過去。
豎直旋轉的大錢淩空飛落之間,正好掉在了陳六頭頂,僅僅在他身上彈了一下之後,就順著對方的脊梁滾向了陳六腰間。打鬼金錢剛剛觸碰到鬼魂身上的陰氣,立刻炸起了一片紅芒。寸許長的打鬼錢在紅光照映之下,像一隻滾動而去的刀輪,直奔鬼兒頭頂割裂而下。
等到刀輪掃過陳六的脊背,趴在他身後的鬼兒也被一分為二,往陳六身體兩側落了下去。鬼兒的兩片屍體還沒炸成磷火,陳六就連滾帶爬地縮到了我身後:“兄弟……”
“哈哈哈……”陳六的話還沒完,坐在衣櫃後麵的老張就狂笑了起來,“真特麼好笑!陳六,你平時不是拿你家孩子當寶兒嗎,這會兒怎麼就嚇得縮了?”
陳六厲聲道:“他已經死了,鬼魂和人能一樣嗎?鬼要是不講理的時候,連親爹都不放……”
“哼!”老張冷哼一聲,“不用找那麼多理由!鬼魂也不會六親不認。怕死就是怕死,還有什麼好!”
陳六惱羞成怒:“我就不信你不害怕!有本事你自己抓個鬼讓我看看!”
“我當然不怕。”老張冷笑道,“人活著怕鬼,死了之後也是鬼,還怕個狗屁……”
“你……”陳六的動靜當中明顯帶起了顫音,“你死了嗎?”
我側頭看向從櫃子後麵露出來半個身子的老張,果然看見他腦袋後麵裂開了一道幾寸長的口子,殷紅的血跡正順著他脖頸一滴滴向外淌落。
坐在血泊當中的老張嘿嘿笑道:“你們誰都沒注意吧?從棚上落下來的鬼魂不是一個,而是兩個。還有一隻鬼兒趴在了那紅衣女鬼的背上,女鬼落地時,用身子擋住了你們的視線,那隻鬼兒就偷偷跑了。”
“姓吳的跟女鬼來回周旋那會兒,不是女鬼看不見他,是鬼兒告訴他不要亂動。嘿嘿……”
老張冷笑道:“你以為自己會算計,可你能算計過鬼魂嗎?連鬼在屋裏你都不知道,你還算計個屁!我剛才貼在櫃子上,他就從櫃子裏伸出手抓著我的頭發,用手一點點抓開了我的腦袋,我自己都能聽見自己骨頭被挖開的動靜,你就聽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