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端著點心從房子裏間走了進來,擱在金念明身後的小桌上,她看了眼門外,很是憤憤地哼了一聲:“火曜星君,如今真是翅膀硬了,以前何曾敢這麼跟您說話,那天山魔女當真是蠱惑人心的妖物不成,迷得一個兩個都五迷三道的,明明是不知廉恥的蕩婦,還人人說她們真性情。”
金念明卻微微頷首,輕歎了一聲:“不必如此詆毀霍家三娘子,她確實是個爽快性情中人,隻是啊……卻不知怎麼偏偏看中了火曜。”
茱萸忍不住奇道:“掌櫃,我怎麼聽你這話怪怪的,倒是覺火曜星君配不上她,若是如此……。”
後半句——“您自己卻看上看了火曜星君,豈不是在說您自己不如霍三娘?”茱萸還是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倒是金念明似笑非笑地轉頭看了她一眼,抬手在她頭上敲了下:“你啊,還是年紀太小,到了我這年紀,便會知道人與人之間沒有什麼配不配,隻有合適不合適,如果彼此間性情不合,再多的情意都會被對方身上的刺紮得千瘡百孔。”
茱萸似懂非懂地歪了下腦袋:“哦……。”
“算了,我看我是說了也白說,不要說你這把年紀不懂得,火曜他如今這個年紀了,他這些年身邊也不曾缺過紅顏知己,他又能懂得多少呢?”金念明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神色裏有些難以言明的感慨和無奈。
茱萸抿了抿嘴唇,左右見無人,便低聲道:“您且不管火曜星君懂多少,您之前吩咐屬下做的事情,屬下已經安排好了,隻是……您真的要這麼做麼?會不會太……。”
金念明抬手擋住了她的話:“去罷,不必多說。”
茱萸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金念明走上了樓,推開茜紗窗,看向火曜離開的方向,唇角浮出一抹複雜的笑。
“人心的枷鎖啊……。”
……
“星君,咱們出來的時辰比預計晚了點,如果要按時趕回去和木曜星君交班,要改重水巷子才行。”走了好一會,跟在火曜身後的一名的武衛上前在他身後低聲道。
心事重重的火曜方才如夢初醒一般,抬頭看了看天色,又環顧了四周,發現他們就站在重水巷子口,他微微蹙眉:“嗯,但也不可隻顧趕著交接,你我兵分兩條路,你我各自領一半人,我走近路趕去與木曜星君交班,你們按原路去就是了,不要有疏漏。”
方才與金念明一番說話,倒是把時間都耽擱了。
“是!”那武衛抱拳領命,帶著一隊人馬與火曜分開兩頭行事去了。
火曜便領著另外一隊人馬從重水巷子穿了過去。
他知道過了重水巷便是穿雲街,接下來轉過牧牛巷,很快就能回到琴家秀坊交班。
隻是他才穿過了重水巷,便忽然發現了一個眼熟的窈窕人影。
他腳步一頓,向那個人影消失的方向看去,幾乎疑心自己是不是眼花。
剛才……
那熟悉的人影,這幾年,他撫摸與擁抱的次數太多,像一把鉤子,鉤在心底深處不為人知的地方。
他閉著眼睛都不會認錯。
霍三娘?
他記得昨日歡好完了,他問過她今日打算去哪裏湊熱鬧,她與他說的是會去東海院挑選些新的胭脂。
但是……穿雲街這裏離東海院一個在南,一個在北。
她買胭脂買到了專賣古玩玉器的穿雲街來了?
火曜眼底閃過一絲狐疑。
但是……
也許,她是買完了胭脂,來這裏有些事兒?
“星君?星君?火曜星君?”身邊忽然傳來其他武衛疑惑的聲音。
火曜驀然清醒過來,隨後他眉心緊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