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羅看著姐姐茱兒整日憂心忡忡,便同姐姐談心,聽了姐姐說了這麼多的家國大事,伽羅不是太懂,更加糊塗了:“姐夫若做傀儡皇帝,便重蹈魏文帝覆轍,豈非姐姐最厭惡之事?”
茱兒長歎:“若是那個人此生能安安穩穩地做個傀儡皇帝倒也罷了,卻偏偏……”
月光照射茱兒的麵龐,那份憂傷比這晚秋的月還要寒冷。
“姐姐是為了給魏文帝複仇?”伽羅感受到了姐姐癡情的悲傷:“逝去的人已經不再,姐姐又怎麼忍心讓另一個深愛的男人成為複仇的工具?”
茱兒抓住伽羅的肩膀,盯著伽羅的眼睛:“單單隻是那個人嗎?還有我們的父親,還有剛剛死去的那個,對你一往情深的皇帝,難道你就不想為他們複仇嗎?”
說到了宇文覺,也勾起了伽羅的愧疚之情,畢竟宇文覺的死在宇文護的手上,是因為要替他們獨孤家複仇,替獨孤家複仇更是一位對伽羅的專情。而她,又是唯一目睹了父親被宇文護逼死自縊的子女,每每提到父親的死,她都要比任何一個兄弟姐妹更要痛苦。
“可是……”伽羅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父親臨終之時有遺言,不要我們為了他複仇……”
茱兒微微仰頭看了一眼深邃的夜空:“可是你我卻要看著殺父仇人不但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還會繼續奸計得逞,看著他輝煌,你我卻要在他們黑暗之下苟活,永世不得翻身。那是無盡的黑暗和痛苦,我不要過這樣的日子。”
伽羅也望向深邃的夜空,深深地感受到了茱兒此時對黑暗的恐懼,對光明的渴望。也許她理解不了姐姐的痛,嫁不了自己最愛的那個人,為了家人的性命她犧牲了自己對愛的追求,而那個深愛的人以及自己犧牲了愛維護的這個家,最終都未能逃避命運的詛咒。
而伽羅和茱兒兩人的談話,恰巧被路過的宇文毓聽到了。
這幾日宇文毓也有迫在眉睫的感覺,想著即便是自己做了傀儡皇帝,也勝似讓宇文護篡位禍害大周江山。勵誌便要學著越王勾踐臥薪藏膽,暫且答應了蘭陵王的條件,多了帝位之後,相機行事。若是因為忍受不得個人的屈辱,錯失良機便再也沒了機會。
主意已定,宇文毓便讓守門的衛兵帶著他去見蘭陵王,恰巧路過此地,從頭至尾聽了伽羅和茱兒兩人的談話。而茱兒也未曾想到,一直被禁足在營帳之內的宇文毓,今晚竟然走了出來,所以才如此沒有提放。
茱兒的話自然是傷透了宇文毓的心,一直以來茱兒對他的愛並不多,這是他能夠包容的。可是如今茱兒竟然要為了給元寶炬複仇,要利用他!
茱兒和宇文毓夫妻二人默默地對視著,宇文毓的眼神裏是怨恨、懷疑、悲傷,而茱兒的眼神裏是幽怨、執著、痛苦……
兩人久久佇立在這寒冷的月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