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華便怒了,正準備責怪那人,伽羅勸道:“四姐息怒!”
若非是伽羅勸阻倒也好,這般沙華更是火燒焦油了,伽羅這般勸慰,豈不顯得她伽羅是一位賢良慧德之淑女,而她便是一位刁蠻不識禮數的惡婦了?搶過了李昞手中的馬鞭,便要抽打那流民。
此番景象,多麼像是十三年前的長安城街道之上,伽羅和茱兒姐妹二人偶遇柔然長公主之時,長公主欲用馬鞭泄憤漢人老伯一般。伽羅和茱兒兩人齊齊阻攔了沙華,那流民免於迫害。
楊忠道:“四小姐切莫與流民一般見識,有失了你鮮卑貴族的身份,就此便罷了吧。所謂言傳身教,隻怕這般行為於孩子無甚好處。”
見長者親自勸阻,沙華也隻好忍氣吞聲,收回了馬鞭。
“父親,我觀此流民並非一般。”楊堅仔細打量眼前的這位流民:“身體健壯,麵色紅潤,沒有一絲的饑餒之色,這雙小腿堅實有力,倒像是經常行軍打仗的兵卒。”
楊忠也細細打量,正如楊堅所言,若真是兵卒扮作流民,事態便非一般了。想來應該是從西邊周國來的,潛入鄴城之內打探軍情。
正是報答高氏一族恩情的時候了,楊忠如是想,把此人押解到了高港恭的王府之中。此時的高長恭已經被冊封為蘭陵郡王,深得天子信任。
正在與斛律光探討兵法的蘭陵王見楊忠父子押送一個周國來的細作,詳細審問都未曾讓此人啟齒。斛律光見蘭陵王如此懷柔,看不過去:“殿下,既然是細作便交由我來嚴刑拷問,似你這般連刑都不用,如何能問得了隻言片語?”
蘭陵玩擺擺手:“隻怕是嚴刑逼供下會屈打成招,若是招出來的是假情報,豈不是誤了家國大事?”
“可這般問到何時?”斛律光憤憤,恨不得當初拔出劍來,一根根斬斷這細作的手指逼供。
那細作見蘭陵王如此寬厚仁德,便道:“殿下須摒去了閑雜人等,小的才肯說出實情。”
蘭陵王讓斛律光和揚中父子下去在外麵守候,之間那人悄悄地對蘭陵王道:“小的並非是周軍的細作,而是周天子派來的使者。”
“既然是使者,為何不堂堂正正前來,卻這般喬裝打扮?”蘭陵王心中有底,周國宮廷必定有變。
“小的並非是公事在身,而是我朝陛下派來尋找宇文毓公子的。”那人說道。
蘭陵王覺得有意思:“那你可認得毓公子?”見那使者搖頭,蘭陵王接著說道:“毓公子你已然是見過了,方才送你前來的那父子二人,便是你們周國的楊忠大將軍父子。”
那使者大驚:“竟然楊大將軍,小的真是眼拙,錯過了本尊。隻是……”
“隻是什麼?”蘭陵王見此人欲言又止,必定是有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