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久閭衝破了阻攔,進了牢房。崔夫人見是鬱久閭,帶著孩子們跪下迎接。鬱久閭抱起來淚人兒似的小沙華:“夫人快請起!”
還沒等她吩咐,那上官禦醫已經進來,開始給郭夫人診脈。
“不要怕,孩子,有姐姐在這裏,你母親不會有事的!”鬱久閭努力安慰小沙華。
小沙華像決了堤的洪水,趴在了鬱久閭的懷裏嚎啕大哭,鬱久閭雖然是個好強的柔然女子,卻也禁不住孩子的悲慟,淚如雨下。
“回娘娘……”上官禦醫診斷完畢,心情凝重,話剛說出口,見鬱久閭懷裏的小沙華和站在周圍的幾個孩子,又不忍心說了。
鬱久閭將小沙華推到崔夫人的麵前,讓上官禦醫近前來回稟。
小沙華卻不願意:“我也要知道,我也要知道!”
上官禦醫和鬱久閭都為難了,崔夫人知道小沙華的性格:“上官禦醫隻管有什麼說什麼吧,你若不明說,恐怕這些孩子都會多想!”
鬱久閭也示意上官禦醫開誠布公。
“老夫方才看了郭夫人的氣色,診了脈。脈象淩亂而柔弱,應是氣不通順、積鬱胸前所致,又高燒不止,以此判定,郭夫人應是肺瘺疾!”
肺瘺疾!鬱久閭聽到這個詞,捂住嘴巴,像是遇到了魔鬼似的,退出了牢房門外,宇文泰叔侄也都帶著家奴向後退去。
“郭夫人在家裏還好端端的,為何來這裏不幾日,就有了瘺疾?”崔夫人很是不解上官禦醫的診斷。
“夫人看看這裏是什麼地方,地牢常年不見天日,打死病死之人極多,難免會有些毒蠱瘴氣之類的。郭夫人染上了瘺疾,也並非意外之事!”上官禦醫看到崔夫人和孩子們的擔憂之情:“這瘺疾若是在平常醫者手裏,興許就無藥可醫了。幸得老夫曾醫治好幾個患過瘺疾的王公貴胄,待到老夫出去之後,將藥方開出來,隻要善加調理,必然能恢複如常!”
崔夫人和孩子們這才安下心來。
“隻是……”上官禦醫又接著說,“煩請崔夫人和孩子們轉移他處,同在一個牢房,唯恐諸位也會染上瘺疾!”
“上官禦醫囑咐的是。”鬱久閭正等著上官禦醫的這句話,迫不及待地轉身命令家奴:“將大司馬的一家人,帶出地牢,找個上好的兩處廂房,加派丫鬟和家奴,好生伺候!”
家奴無人敢動,都隻看沉默不語的宇文泰。
“娘娘也太擅自做主了吧?他們是罪臣的家眷,如此善待,有違朝廷律法!”宇文護說出了叔父的心聲。
“將郭夫人單獨安置一個牢房,倒還是可以的!”宇文泰不溫不火地冒出了這句話。
“你們!”鬱久閭很是生氣,卻也無可奈何,身為傀儡皇帝的貴妃,一國之事都做不得主,有怎能做主權臣的家事呢?“也罷,就依照義父所言安排便是!”
小沙華卻不依了:“不要,我不要離開母親,就要跟母親在一起!照顧母親!”
崔夫人也道:“閭娘娘,孩子自然是不願意離開母親的,我留在他們身邊也便於照顧,分開牢房之事,我看就免了吧?”
“崔夫人,這本宮恐怕不能答應,茱兒小姐本以為是你病重垂危,掛念於心,現在見你安然無恙,本宮也可安心跟茱兒小姐回複了。如若因為你留下照顧郭夫人,反倒染了瘺疾,茱兒小姐必然會怪罪於我!”鬱久閭還是不希望崔夫人再有什麼差池。
“請娘娘放心,茱兒的性子我還是了解的。縱然再擔心我這個母親,還是有寬愛之心的!”
見崔夫人如此堅持,鬱久閭也不好再強人所難,撫摸著小沙華的腦袋:“本宮也該走了,你們好自為之!”
崔夫人囑咐小沙華:“還不跪謝娘娘?”
小沙華給鬱久閭跪下:“謝娘娘的大恩大德!”
驀然間,一聲淒厲的尖叫,驚動了鬱久閭,她聽得這個尖叫聲如此熟悉,不正是朝夕陪伴她左右的,那個親信的聲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