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一路走,一路感慨:“可憐啊,大司馬在外征戰,勞苦功高,卻落得這麼個封賞!”
太監回到宮中,正準備向皇帝複命,剛來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摔瓷器的聲音。魏文帝大罵:“宇文老賊!朕一定要手刃這個宇文老賊!”
太監推門進去,見魏文帝正生氣地向外走:“陪朕出去走走!”
“大塚宰前些日子下令,陛下若要去哪兒,要先通報大塚宰……”
魏文帝大怒:“朕乃一國之君,朕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大魏的江山,何時成了宇文家的了!”
太監緊張地看看四周:“陛下,您輕點兒聲,這宮中都是宇文泰的耳目!”
“難不成,你也被那老賊收買了監視朕?”
太監戰戰兢兢地跪下:“陛下,奴才對您的忠心,日月可鑒啊!”
“如此甚好,想辦法如何讓朕出這皇宮,朕想出去散散心!”
太監領命,宇文泰的耳目無孔不入,隻有禦膳房耳目較少,太監便和魏文帝一起,扮成送菜的混出了皇宮。
宮外的世界是一片開闊,宮中反倒是一片蕭瑟的淒涼之感。雖然連年征戰,都城長安不減盛漢時期的繁華。相較大漢和之後的隋唐,西魏的皇宮就顯得有些有些破敗和寒酸。魏文帝長年被禁錮在宮中,與那囹圄中的犯人無異。長安城的皇宮,是到了隋朝建立之後,國泰民安,才重新修繕、擴大了規模,有了盛世的氣象。
北朝時期的長安,也有其獨特的風光,街市上川行著不同服飾的各個北方民族,交易著來自天南海北的各類商品。盡管北魏孝文帝開始,鮮卑族就已經開始漢化,但是,仍然有匈奴、柔然、羌等,保留著自己民族的風俗文化。長安城裏,著漢服者,算上被漢化的鮮卑人,也不過十之六七。
扮作普通商人的魏文帝,在酒館的二樓俯視著街道,不禁慨歎:“這天下,何時才是朕的!”
扮作隨從的太監聽了,也很悲傷:“宇文氏不除,朝廷永無寧日!”忽然,太監眼前一亮,見人群中有一位穿著清秀、舉止端莊的少女,攜帶著一個五歲大的小女孩,卓爾不群,便喜上眉梢,指著那少女:“陛下,看那女子如何?”
魏文帝愁苦:“朕是出來散心的,不是看美人來的!”
“自從宇文泰害死了皇後,後宮無主,陛下何不趁此機會,廣選嬪妃?”
“朕心憂社稷,無心兒女私情!”
“選嬪妃、立皇後,正是為了江山社稷、國之根本,陛下仍未有子嗣,奴才擔憂啊!”
“朕更擔心,宇文泰跋扈囂張,朕之生死亦難卜,恐累及無辜人家的女子!朕已然是廢人,不能做有益於黎民之事,反倒要連累百姓,朕心何忍!”
太監抹抹眼淚,望著那少女歎息:“陛下真乃一代仁君聖主,奈何,生不逢時!”
太監所指的那位少女,正是獨孤家的長女獨孤茱兒。茱兒和伽羅的母親崔夫人是漢人,教會了她們知書達理,卻無法管束她們的行蹤。茱兒依然秉承了鮮卑女子豁達隨性的品質。
茱兒帶著小伽羅,正在首飾攤子前看頭釵。一聲脆響傳來,而後便是一陣騷亂。茱兒和樓上的魏文帝同時循聲望去,隻見一位柔然民族打扮的女子,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同樣騎著大馬的隨從十餘人,甩著鞭子,鞭打著路中間躺在地上一個羸弱的漢人水果小販,他的身邊滾落著一個蘋果。從這些人的服飾和佩飾可以看出,此人必然是柔然貴族。
那小販跪地求饒:“對不起,饒了小人的性命吧!”
隨從罵道:“該死的漢人,瞎了你的狗眼!好狗都知道不擋道!”
“小人隻是撿一下水果,諸位的馬騎得太快,小人沒來得及反應,不是真心擋道……”
隨從繼續鞭打小販大罵:“還敢狡辯,馬兒踩死你的狗命事小,若誤傷了我家主人,你吃罪得起嗎?”
魏文帝生氣:“這柔然人,著實可惡!”說著,要衝下樓去,卻被太監攔住,魏文帝更生氣:“為何要攔朕?在朝堂之上,任憑宇文氏欺朕也算了,現在連柔然來欺負,朕都不能為自己的子民做主嗎?”
“陛下,您看!”
魏文帝回到欄杆前,見五歲的小伽羅已經走上前去,攔在了小販的麵前,柔然隨從落下的鞭子,險些抽打在小伽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