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夢:正視(1 / 2)

我靜靜地蹲在角落裏,冷眼看著這一幕周而複始地上演。那個傻傻的女孩此刻正泫然欲泣地看著漸漸去遠的男人,眼中全是絕望。她終於無力地倒在了地上。我這是第三次經曆這個夢境了。我看不出那個男人有哪點好,可以讓這個女孩因為失去他而如此悲傷。

我悄悄退出這個夢,現在還不知道如何使她從這循環的夢魘中走出來。

張放有些沮喪地搭拉著頭,看著躺在床上的白羽潔,她全身插滿了和電腦相連的各種管線,就象是隻被困在網中的蝴蝶,美麗而又脆弱。

“阿放,你還是決定繼續這個實驗嗎?”負責D。T。係統校正的王剛有些擔心地問,“這僅僅是個還未成熟的科技,誰也不知道它會對人腦造成什麼樣的影響。病人家屬都已經對她的蘇醒不抱任何希望了,還是對她進行保守療法算了。”

“作為一名醫生,我不能放棄任何一線救醒她的希望。她還那麼年輕。”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留在了嘴邊沒說出來。白羽潔是他少年時的鄰居,盡管多年未見,可當她轉入精神科時,他還是立時就認了出來。他壓根兒想不到過去那個總是淺淺笑著的清純女孩會變成眼前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病曆卡入院情況欄這樣寫到:2024年2月14日下午二點,病人因煤氣中毒導致深層昏迷送入急救科,經搶救已無生命危險,但處於昏迷狀態,至3月12日仍無好轉。經治療組專家會診,認為病人大腦無器質性損傷,屬於因潛意識中的心理障礙引起對現實的拒絕認知,類似於心理學範疇的自我封閉症。經院長批準於3月16日轉入本院精神科D。T(DreamTherapeutics)研究中心治療,由張放主任醫師負責。

我還是決定再次進入夢境。憑著多年的心理分析經驗,我找到了白羽潔昏迷的原因:由於被未婚夫拋棄,她不敢麵對這無情的事實,而對現實產生了恐懼。當這種壓力超過她的心理承受極限,大腦便采取了自我保護措施——封閉了她的自我意識。隻不過,她特殊在是由生理上的昏迷狀態直接進入了心理自我封閉狀態。隻要利用這意識同曆的新科技,在她的夢境中將她的自我意識加以引導,走出禁錮,昏迷症狀便迎刃而解。

我按下電腦的ENTER鍵,在各種導線的纏繞中沉沉睡去。

我遊弋於紛至遝來的種種記憶碎片中,終於鎖定了一段畫麵:

天似乎快要下雨了,陰陰的,像小孩欲哭的臉。

那個穿著淡藍色連衣裙,披著齊肩長發的女孩怯怯地站在街頭拐角的咖啡屋櫥窗外,眼睛死死地盯著窗內某個角落。我隱在她的身後,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在咖啡屋最裏的一個角落裏,坐著一對狀極親密的年輕男女。女人打扮極其時尚妖嬈,男的也一身西裝革履,一副白領人士的模樣,時不時地男人把臉湊到女人的耳邊輕笑著說上一句什麼話,惹得女人嘻笑著輕敲男人幾下粉拳。顯然是一對情侶正在幽會。

我正納悶,她為什麼麵色蒼白地死盯著這對情侶看,忽然,男的斜眼看了這邊一眼,我認出這人正是白羽潔的未婚夫。他顯然也看見了白羽潔,臉色立刻一變,然後衝時髦女郎低語一聲,便叫服務員過來結賬。時髦女郎則踩著鞋跟尖得能釘死人的細高跟鞋“得得得”地向門口走來。

白羽潔有些發窘,轉身想離開,那女郎已攔到她麵前,用審視的目光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道:“你就是白羽潔吧?瞧你這樣兒,像個醜小鴨。怪不得阿浩他不想和你結婚!你們的婚期都推遲了好幾次吧?”

白羽潔盯著女人:“你是誰?”

“我嘛,是阿浩願意娶的女人。不像你,得靠他父母來為你作主。”女郎冷冷地答道。

“阿浩!你給我出來!”白羽潔氣極,衝著剛結完賬離桌的男人喊著。

男人出來,默默地站著沒有說話。

白羽潔指著女郎,顫聲問:“她是誰?是誰?你告訴我!”

男人粗魯地推開她的手,怒道:“我還沒問你跟蹤我的事呢?你少管我的事,回你的家去!”

時髦女郎笑笑,去挽男人的手,男人順勢便摟著女郎的腰,欲轉身離開。

“你竟然不愛我,為何還要答應雙方父母,和我結婚?我不要你空白的婚約!你這個騙子!”她的聲音越來越高,幾乎有些歇斯底裏,她揚起了有些蒼白的手。

啪——,隨著一聲清亮的耳光,所有的一切都變模糊了!世界漸漸暗去,隻剩下那個叫浩的男人捂著臉,冷冷地回答:“現在誰還會愛你這種故作清高的女人,我隻不過是玩玩你而已。”

玩玩你而已,玩玩你而已……

聽著這句冷冷的話語不斷回響在她的心宇,我都不禁發寒。這句話應該是她潛意識想回避認知的症結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