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清楚了？”晏曜神女道。
昔梓點頭。
魔君已除，但造成的傷害難以抹去，半莘的身軀完好但靈魂卻受了重傷，七魂六魄中有三魂兩魄都被打散，當下和一個活死人無甚差別。
“僅此一事，我才明白，逃避現實是最懦夫的行為，盡管一切的不幸都是我帶給她的，但那又如何？”他十分感傷的說道，“我該去彌補她，而不是躲起來遠遠的看著她。她罵我幾句打我幾下，總歸不會要了我的命。”
“也不算太晚。”晏曜神女笑了笑，取出回靈燈放在桌上，“拿去吧。”
昔梓鄭重道謝離去。
“劍使這是要下山？”蘿衣仙子上前擺好梅瓶有些遲疑的說道，“可是和半莘姑娘有關？”
雖然不清楚龍宮一行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蘿衣仙子過去幾日在幾人的隻言片語中也大概曉得半莘出了點事。
晏曜神女撥弄著琴弦。
絲竹聲悠悠蕩開。
“是啊，算是好事。”她含笑道，指尖跳動，又道，“來，聽聽這曲水月禪心如何。”
……
日升月落，風起風又靜。
翠色褪去，枝頭顫顫又是秋。
“物……什麼什麼……”咬著手指，歪著小腦袋瓜小娃娃指著不遠處的雕木匾額，牙口漏風的說道。
初初啟蒙的年齡，總是喜歡抓住一切機會顯示自己所學，那怕三個大字唯獨隻識的一個也仍舊眼睛亮亮，“阿娘，阿娘，我認識那個字。”
這世上，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據說隻有小孩子才能看見。
婦人望了一眼，成衣鋪子，脂粉鋪子，臨街人家……滿滿當當，人來人往，可那裏來的什麼物字？
“哥兒又調皮。”她半蹲下去捏了一把小孩兒的臉笑說道，“走吧，回家咯。”
“沒調皮！”沒得到誇獎的小孩兒撅起嘴，婦人不甚在意的隨口應和著“好”“乖”一類的詞，把人牽走。
彼時風過，在這還泛著些微暑意的淺秋帶起一陣寒氣，婦人胳膊一涼，不知怎的竟莫名其妙回頭看了一眼。
剛剛，似乎有什麼東西踩著她的肩頭而過，冰冷柔軟，如同失了骨頭的一灘軟肉激起一身風雞皮疙瘩。
薄日，人群，店鋪……
沒什麼不一樣。
婦人摸著肩頭怔怔，難道是幻覺嗎？
“阿娘？”小孩兒奇怪扯她袖子，興奮露出小豁牙，“我們不回家了嗎？”
那能不回家呀，天真無邪的貪玩的孩子。
婦人不再多想，再次牽起娃娃的手。
而那陣呼嘯而過的寒風已吹入敞開的門庭之中。珠簾晃動清脆，露出古色古香內裏，檀木貨架琳琅滿目，各色珍奇物件兒躍然其上。
檮杌扔下口中的惡鬼，呸呸幾聲後扯著嗓子喚人，昔梓還沒下樓，蘿卜先從後院走進來。
昔梓把她從龍宮帶回昆侖，如今一起來到凡間。
“他在樓上，別嚎了。”她說道，幾許惆悵難過，主人不見許久，昔梓沉默寡言，這些日子簡直糟糕透頂。
檮杌看她懨懨，舉起蹄子撓撓腦袋，遂再次苦口婆心的勸道，“你別哭喪著一張臉，都跟你說過半莘姑娘沒事，過段時間就回來了。”
“但願。”蘿卜沉鬱依舊，勉強擠出一個笑，“你先看著他，我去樓上叫昔梓。”
物靈閣開張，第一筆生意便是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鬼身上。別看它當下哭唧唧怪可憐，檮杌卻知道這東西壞著惡著害人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