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浩然每天都要乘坐333路公交車,這是穿梭於支路和狹窄街巷的線路,每天來回古崗與花雨台兩地的中小型巴士。其目的地是位於花雨台南村診所。每天早晨,他都會在固定的時刻乘坐同一趟333路公交車。雖然是上班高峰,車內卻是有許多位置可坐,但他總是坐在落車門側後邊座位。然後,他會默默地凝望車外的光景:蒼桑的建築,沉悶的人們,粗陋的商店。
有一次,雲浩然的視線不知不覺間落在了車內的一個女孩身上。跟雲浩然一樣,她也是乘坐333路公交的隻是不同的車站上車。她頭發很長,眼睛很大,打扮得十分休閑陽光。
這個女孩每周六都會乘坐333路公交,而且每次都乘同一趟。於是雲浩然開始期待每周六的早晨。在看到她的日子裏,他一整天都會莫名地興奮,相反,偶爾沒能看到她時,他便會產生一種莫名的焦慮和擔心。總之,他戀上了她。
“她,是否也發現我呢?”雲浩然每天都會想這個問題。
“幹脆跟她寒暄幾句吧!”雲浩然好幾次都這麼想,卻沒能付諸行動。他害怕當場被拒,以後大家就很尷尬。
就這樣過了將近一年,雲浩然鼓起勇氣決定冒一次險。他腦海想著各種各樣的情景,她會有怎樣的反應呢?驚訝?還是完全無視我?光是如此想象,就已讓他悸動不已。
可是,雲浩然沒能在那個老地方發現她的影子。難道今天有特殊情況?他每個星期六同一時刻乘坐多次,仍未發現她的身影。她並未乘坐這趟車。
雲浩然很沮喪,他呆呆地望著,漠然地看著窗外。
有一天,當公交跟平時靠站時,雲浩然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她的身影竟出現在了車站上,但她並沒有上車,而是緩慢地往前走動。公交車一靠站,雲浩然便下了車,急忙繼續尋找她的身影。
剛才還在的她,現在卻不知去向。他向她走過的軌跡尋找,直到兩鬢已經汗涔涔的。他終未能找到她。她宛如海市蜃樓一樣消失了。
從此以後,雲浩然就特別留意著瑩石新村站,卻再也沒有見到她,仿佛回到了以前沒有出現過一樣。
雲浩然是醫生,在花雨台一個沒有醫生的村莊開診所。那裏隻有他是醫生。因此,如果有老年人耳朵疼,他就是耳鼻喉科;如果有人患了皮膚病,他就是皮膚科;如果孕婦要安胎,他也兼做婦產科。
醫者仁心沒有什麼科與科的區別,他就是個全能醫生。
雲浩然很多時候都把家和診所混在一起的,忙完即是夜深,然後就進入夢鄉。
這裏沒有完善的醫療保險製度,所以很多人因為支付不起治療費用而接受不了診治。花雨台是個到處是田地和魚塘的農村,大家都很貧窮。
雲浩然從這些患者那兒幾乎沒收過診療費。每次,當患者很抱歉地說:“醫生,對不起,現在沒有錢。”的時候,他總是說:“別擔心,有錢的時候再說吧。”
之所以在這裏開診所,很大原因是來自他父親。他父親的口頭禪就是:“當醫生並不是為了賺錢”。他確實像他父親說的那樣,完全沒有考慮過賺錢。
因為父親這樣,所以他家的經濟一直很困難,卻從來沒有缺過食物。母親也在種地,而且患者也作為治療費,會送來許多自家種的蔬菜和稻米,堆在家裏吃也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