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中國SH我記得我們初次相遇的地方,剛建好的教學樓,油漆的味道,隔著操場能望見城市裏最繁華的建築群。體育課時看陽光落在衣襟上,遍地芬芳。
女孩的褶裙,男孩的白襯,笑得幹淨明朗。
我叫路遙,他叫路塵,他們都說,我們像失散多年的兄妹。
我從沒有留意過他。甚至現在為止我憶不起我們熟絡的任何過程。
似乎他和我是不同平麵的兩條線,注定了靠近,卻注定了,不交錯生活。
第一年秋
路塵似乎自帶聚光能力,開學不久的萬聖節聯歡會,他被分配到與隔壁班一個女孩子主持節目。
我不喜歡隔壁班的女孩子,在我看來她們過著於我而言不可想象的生活。她們圈子廣,朋友多,吃飯的時候喜歡大聲聊天大吼大叫,她們會抱著手機上廁所,化很濃的妝,可她們中的一部分,輕而易舉的拿下年級前四十。
和陸塵主持節目的女孩子叫唐燃,我認識。當初在奧數班裏我們曾做過同桌。不過我想,她不記得我了。
她的確聰明,能輕而易舉的答上來很難的奧數題。我要研究半小時才能答出來的題。
我不差勁,可在眾多優等生裏,我也隻能混個吃力。
我在學校裏成績不錯,所以被家長要求更深刻的進步。可我不喜歡上奧數課。一是因為我總覺得我與優生這個稱謂之間,差距甚遠。二是因為,我身邊沒有任何認識的人。就像這樣,我要窩在唐燃以及她的小夥伴麵前裝成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心裏其實說不定是哪個洲境的大尾巴狼。許多年求學路,我一直裝的高傲,裝的脫俗。認識路塵以後是這樣,認識林汀以後是這樣,認識葉青以後,依然是這樣。
聚光燈下的路塵,耀眼的不像話。我望著他身邊的,聲情並茂朗誦著演講詞的唐燃,驀然間自卑再次席卷。
我退出了奧數班。並非承認自己不行,而是覺得沒有意義。我已經記不得有多久,在解得題目之後的喜悅與毫無頭緒的挫敗之間被迫選擇後者了。
我不想再做我一點都不感興趣的事。
我會讓興趣成為最好的導師。
我報名參加了學校的演講比賽,主題關於愛國的。
收集資料的時候,我找到了這些年來一直喜歡的一句話: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我從來不聰明,也沒有太多好運氣。可我知道,沿途越險阻未來越輝煌。
彩排那天,我們要小型的敲定代替班級出戰的資格。我站上台的時候,第一次覺得,我有資格受台下所有人的敬仰。我有資格,高傲的像隻羽翼豐滿的天鵝,而非麵對著黑白分明的數字和運算符號,目光呆滯的醜小鴨。
我看到許多我不認識,不熟悉的同學們為我喝彩,對我微笑,包括陸塵,把手揮的好高好高,晃疼了我的眼睛。
我如願獲得了為班級出戰的資格,我贏過了五十八名演講者,卻輸給了唐燃。
與我同班的米斕得了第三名。她也曾是我奧數班的同學。我吵她抿抿嘴,鼓勵的笑笑。她看了看我,回複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我總感覺她不太高興。可我沒說什麼也沒辦法說什麼。
反倒是另一個與我同班的女孩尹瀟瀟,排到第七名。呲著牙有一搭沒一搭的同我講話。
我捧著第二名的獎杯,站在領獎台上的時候,唐燃就站在我旁邊,笑得燦爛,像冉冉生輝的太陽。而我呆呆的站著,目光不知道該落往哪個方向,手心的冷汗闡述著驚慌。直到唐燃拿著話筒,送到嘴邊高談闊論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是需要講獲獎感言的。而恰巧,就在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得方寸大亂的時候,唐燃笑靨如花的,將話筒遞給了我。
一時間,我腦中一片空白。我呆滯著接過話筒,右手的關節被攥得哢哢作響。我的目光向台下遊移,我看見班主任翹著二郎腿,滿臉期待的等我發言;我看見與我有過交集的同學們目中歡喜;我看見很多熟悉的陌生的麵孔,有的微笑,有的沉默,有的呆滯地訴說著事不關己;我的餘光瞥見唐燃,依舊是那樣燦爛的笑容;我看見,與她同行的女孩昂起下巴,定定的對我笑,淡淡的笑。那笑裏仿佛藏著什麼東西,我看不懂。我把話筒遞到嘴邊,在無盡微默的沉默過盡之後,我說,謝謝大家的鼓勵,我會繼續努力的。然後將話筒,遞給了米斕。我看到,他們對我隻說兩句話表示驚詫,或是失望,或是一如既往的事不關己。我很無奈,也很失望,我喜歡文字,善於寫作,可從來不會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