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06.2.6~2.12(1 / 2)

好久沒有騎電動車上班了,今天下班看見路兩邊的樹已經泛起新綠,田裏的小麥也已返青,突然的想起了2006年的那個春天,想起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櫻花和薔薇;想起下了班去學日語,踏著木製的樓梯迎著從窗子射進的斜斜的夕陽光,踏,踏,踏,一步一步的走上去;想起每天晚上坐在一抬頭就可以從天窗看見星星和月亮的出租屋的角落裏,為了自考海量的閱讀古今中外的文學著作;想起了每周六周日去學電腦,苦練五筆,雖然現在那些“王旁青頭”.早已忘幹淨;想起哭著讓那個叫阿榮的假小子,快點回來,快點回來,然後卻異域之人,一別長絕;想起了拿著公司發的電影票和英子一起去看通宵,我們去超市買上一大包的零食,抱著腿縮在皮沙發裏一邊看,一邊哭,一邊吃;想起傻傻看著遠遠走來的那個如初秋的天空般幹淨的男子……就如我曾經寫的那首詩,

我想你

不管時間多長

我想你

不管空間多遠

我想你

不管是豔陽高照

還是陰雨連綿

我想你

不管是在天涯歡笑

還是在海角哭泣

那段苦苦又甜甜的日子,那一年很長又很短,那一年很快又很慢,那一年我不會想到今天的我會到這裏,那一年所有的人和事都留在了我的心裏,有時會像今天這樣突然的想起來,我便搖搖頭淡淡的一笑,仿佛自己就是一個傳奇。

天氣好的時候我喜歡把我認為重要的東西搬出來曬曬太陽,我抱著一摞書本蹲在院子裏一本一本的擺開,它就這樣又被我看見了,皮麵上有我一筆一筆描上去的一串數字,2006.2.6(農曆2006.1.9)~2007.4.15(農曆2007.2.28)。那一年它終日躺在我的案頭,被我無數次的翻開合上,它的顏色,它的樣子,“嘩”的一下子就讓我回到了從前。

2006.2.6(農曆2006.1.9)星期一陰,雪

(夜班)

買了新的日記本,很巧,到昨天為止,那一本剛好整整記錄了我兩年的生活。

昨晚過年回來的第一個夜班。我把花生一層層的包在袋子裏,小心的抱在懷裏帶去給阿榮,年前放假的時候約好的互帶家鄉特產。

可是阿榮沒有來,我把東西又帶回了出租屋。

昨晚的雪看來是很大,早上五點下班,地上已鋪了厚厚的一層。我喜歡踩著雪走路,咯吱咯吱的響,我喜歡這聲音。

路邊的鬆樹和法國梧桐上掛滿了雪,在這個黎明時刻,他們靜靜的矗立在幽幽的燈光絢亮的夜色裏,加上那些被雪覆蓋了屋頂的小房子,像極了童話世界。

在青職學院後門的廣場上,我興致忽來,蹲在雪地上,摘下手套,用手指歪歪曲曲的寫了很多個“我很快樂”,餘光裏瞟見有個人影走來,趕緊站起來,拚命的跑,仿佛要將整個

世界拋在身後。

我還不想回去,便坐在站牌下的椅子上,懷裏小心地抱著那袋花生,看路上的車(其實這個點很少有幾輛車,有時候會等很久也不見一輛)。我仰頭看天,天是乳白的顏色,沒有一點星光,天地都是白的。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忽然笑出聲來,後來又忽然的不笑了,因為我聽見自己對著這個白色的世界說:阿榮沒有回來!

2006.2.7(農曆2006.1.10)星期二晴

第二個夜班,阿榮還是沒有來,她不怕我恨她了。

一覺睡到中午,雪停了,卻起了風,很大。

洗完頭去學電腦,出來的時候已是黃昏,風還是很大,我縮在大衣裏,在風中搖擺著。

剛才我說:“老師我走了。”他說完“好的”,我已走到門口,拉開門,風吹起我的圍巾,走回去.,走到最後一個站點的時候,天完全黑下來。我倚在站牌上,看飄在天邊的黑雲,突然,那些黑雲化為了一團傷感向我撲來,一波又一波的向我撲來,壓在我的胸口上,我悶得幾乎要窒息。公交車一輛又一輛的來了又走,那些司機按著長笛我全然不聽,這樣的聲音如何能喚回我。我好想哭,好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可是這一刻,自己竟變得如此堅強,眼淚很難請。

我撥了阿榮走時抄給我的電話號碼,它已在我的口袋裏呆了一天。

“我找李振榮。”說完的時候,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沙啞。

她來了,他在電話的那邊,她說不回來了,她在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