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午夜凶案(1 / 1)

晚上11點,棕櫚泉小區旁邊那塊寂寥的荒地,因夜色而變幻出一抹神秘的蒼茫。夜,不是千篇一律的黑,那一層層流動的墨黑、濃黑、淺黑,是被夜風吹拂的灌木和野草。午後的一場雷雨在荒地上留下了一個個水窪,到了夜晚,它們像碎在地上的鏡子,每一個碎片裏映出一輪將圓未圓的明月,月亮的一邊臉頰略顯消瘦,再過一兩天,就該是兩頰豐盈的滿月了。碎鏡子般的水窪之間,是****的泥地,那黑泥不動聲色地吸收了所有的光線,我們看不見它的秘密,目光被那些靈動的水光和樹影吸引了去,而忽視掉泥地上的一個暗影。

兩部白色的警車衝進了夜幕,車前大燈忽地照亮了那個暗影,一個上班族裝束的男子麵部朝下撲倒在血泊中,那姿勢十分古怪,像一隻從高空墜落的飛鳥。

“對,是鳥,就是鳥!”坐在警車副駕駛座的少年焦急而緊張地喊道。他是現場唯一的目擊證人,也是他報警並指路找到這裏的。

少年不願意下車,深深地蜷縮在座椅上,雙手死死抓住斜在胸前的安全帶,喃喃地複述著他一路上反複叨念的場景:“他們,一男一女,站在這荒地的中央。女人忽然伸出一隻手,慢慢舉起,像施了魔法似的,男人竟沿著她手臂指引的方向飛了起來,仿佛一隻受驚的飛鳥,顫動著舒展開雙臂,就快飛到五層樓那麼高了,女人張開的手掌突然一收,像樂團指揮結束演奏的手勢那樣,輕巧地轉了一下手腕,在空氣裏畫上一個句號,那魔法便戛然而止,正懸浮在空中的男人,猛地墜落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少年認真而詳盡地描述了案發經過,可是情節過於魔幻,辭藻過於文藝,語氣過於沉醉,以至於這些證詞更像是一段戲劇旁白。

“所以,你是說,她用魔法將他摔死了?”刑警何遠風揚起半邊眉毛,斜睨著他麵前的目擊證人,覺得自己被戲弄了。這就是證詞?深夜突發命案,唯一的目擊證人竟然提供了這樣荒唐的證詞。他忍不住揚起脖子暗暗抱怨了幾句:老天爺,耍我是吧?感謝您為我們送來目擊證人,可您安排個普通青年不行嗎?非得整個文藝青年。

何遠風和幾名警員戴好鞋套下了車,大致看了下現場,對案情有了初步判斷,他短促地輕笑一聲:這小鬼果然在胡扯。

由於剛剛下過雨,泥地上很潮濕,所以清晰的留下了兩串腳印,一串皮鞋的是死者的,另一串帆布鞋印小步接近死者,在離死者三米的地方停住,然後轉了方向大步離開,這尺碼和鞋紋跟目擊少年的鞋完全吻合,比照少年的證詞倒也合理:他走上來看個究竟,結果發現受害者死了,於是拔腿就跑。然而,除此之外,再無第三個人的足跡,目擊的少年分明說案發時有一個女子在現場,可是為什麼無跡可尋?除非那女子真的會魔法,是飄走的。

工作人員仔細拍照留存現場影像之後,開始進場搜證。

死者撲倒在地上,表麵看來是跌撞時頭部破裂導致死亡。可是怎麼跌倒的呢?雖然道路濕滑,極易溜倒,但死者留下的腳印幹淨利落,如果是滑倒的話,泥地上應該有一串淩亂且被拖長的腳印才對。

“呃,我說……”一個年輕警員縮著脖子四下張望,怕驚擾了神明或鬼魂似的,他湊近何遠風的耳朵小聲說,“不會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

何遠風瞥了他一眼,那個證人小鬼頭胡謅的幾句鬼話,還真有人相信啊?看樣子有必要給警務人員們補習一下科學世界觀,破除封建迷信。

死者身旁有一隻手電筒,準確的說是手電筒的遺體,它已經摔得七零八落,電池飛得老遠。技術人員用塑膠袋裝好手電筒,準備帶回警局化驗指紋。如果手電筒是死者本人的,那他是早有準備要走夜路吧?可是半夜三更跑到荒地上來到底為什麼呢?

死者的衣衫整齊,公文包似乎也沒被動過,裏麵有手機和身份證,證件上顯示:吳先明,35歲,本市人。一位警員正在檢查他的手機,尋找家屬。技術人員已經開始檢查屍體了,不久會有詳細的死因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