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抹陽光穿透雲層,城市就在此時蘇醒,送走晚風和霓虹。清早的微涼竟也有些委婉,猶如初遇般略帶羞怯
我依舊坐在角落裏,看著窗外的茂盛,明年,又會開出各種各樣的花,隻是再也不會有我們那時一起看過的那一朵,轉過身後,有你的場景都再也不見了。
“發什麼呆呢?”他站在我旁邊,突然問了一句。我回過神來。他沒等我回答,就伸出右手,我撥了撥擋住眼睛的頭發,露出我一臉的不明所以。他笑嘻嘻的說“上次,答應我的畫呢?”我從書桌裏拿出厚厚地一疊紙,抽出那張遞給他。
“喏,謝謝你。”我撥了撥擋住眼睛的頭發,露出我一臉的小心翼翼。他聽著我說話,突然笑了起來於是我問他笑什麼啊,他邊笑邊說“沒事,你給我畫畫,幹嘛謝我呢?”
我也笑了,說“謝謝你當我的模特啊,你看”我指了指操場上打球的那些男生,“他們都不願意靠近我呢,還有我坐的這個角落。”我的頭發又擋住了眼睛,不過這次我沒有去撥,因為我想任由它擋住我一臉的悲傷。
他小心的收起了畫,從口袋裏翻出一個水鑽墜花的一字夾,放在我桌子上。“給你的,就當,畫畫的酬勞吧,把那綹頭發別上去。”
我拿著精致的發卡,有些意外,他微笑的指了指我的頭發,我笑了笑,把擋住眼睛的頭發別了起來。他看了看我,說了句不錯,轉身走開了,也不知道他是說發卡,還是別的什麼。看著他的背影,竟好像有一種什麼不一樣的悸動,沒想過他是這麼細心的人。我轉頭看了看窗外,正晴朗。
季節是屬於夏天的炎熱,同樣炎熱的還有學生們浮躁的心。當孫亦徹再次獲得省級作文獎的時候,他準備了很久的社團終於可以成立了。在林蔭路邊的公告牌上,在走廊兩邊的展示板上,許多人都會駐足看他設計的社團成立告示,上麵還印著我給他畫的畫。
陽光斜斜落在西邊的時候,世界出現了困意,而我隔著玻璃,看窗外的日暮黃昏。手牽手的戀人們一雙影子被越拉越長,那抹黃昏的陽光給予了他們叫做青春的時光。而燈紅酒綠的繁榮裏,我是一種落寞。
“你想來我的社團麼?”他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的身後,我聽見他的聲音,沒回頭,淡淡的說,“不想。”他靜靜地站在那裏,什麼也沒說,我聽他很久都沒說話,於是轉過頭看他,他正看著外麵發呆,清澈的眼睛裏,好像流過一層憂傷,我趕緊說“不管怎樣,恭喜你得了省裏的獎。”他嗯了一聲,依然看著外麵。過了一會,仿佛緩過神來,“我們社團正需要人,我想你能來幫我。”他語氣裏帶著深深的黯然,露出那種悲傷和難過,看著他的樣子,我有一點心疼,我沒辦法再狠心拒絕,這是他小小的一個請求。於是我說,“好吧,可是我不會寫詩啊,而且也不願意跟陌生人接觸。”我微微笑了笑,希望他好受一點。他點了點頭,指了指我的手,“沒關係,你有你的才華。”然後他轉身,輕輕歎了口氣,離開。我看著窗外他剛看的地方,一個女孩正陪在一個打籃球的男孩旁邊,有些眼熟,我的心急劇的跳動了兩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找我有事?”蕭淩瞄了袁夢婕一眼,再沒有看她,袁夢婕看著蕭淩桀驁的側臉,竟然有些卑微。
“孫亦徹的文學社成立了,需要人手,我想問問你……”“那個窮鬼?”蕭淩沒聽她說完,便打斷了談話。“不去。”他一向是瞧不起窮人的,因為孫亦徹捧著用幾枚硬幣買來的泡麵,蹲在古董一樣傷痕累累的桌子邊,他家的東西都超過了十年。而另一個角落裏,在安靜的麗風別苑裏,蕭淩會猛地一揮手,將檀木方桌的煎蛋牛奶打翻在仆人麵前,拿起他的LV怒氣衝衝的走進星巴克。
他有比iMac還貴的手機,有比孫亦徹所有書包加一起都貴的包,有孫亦徹沒有的家境,有孫亦徹沒有的相貌,有孫亦徹沒有的身高,但是孫亦徹可以安逸的在河邊,欣賞一下午的景色,而蕭淩從來隻有皺著眉頭,嗬斥聽身邊的一切。
“是麼,本來還想可以和你一起進社團……”袁夢婕遺憾的說,蕭淩聽出了她話裏露出了什麼,看了看她的臉,又轉過頭,無所謂的說“看看它的發展吧,我再做決定。”袁夢婕聽他這麼說,不由得有些開心,雖然知道這隻是他的敷衍,但也是他難得的一次溫柔。
孫亦徹回到家裏,飯菜擺在桌上,被破舊的碗盆扣著,房間裏他爸爸正斜倚在沙發上,電視嘩嘩地亮著雪花,屏幕已經不是很清楚,他已經睡著了。孫亦徹輕輕地把衣服給他披好,看著他滄桑和安詳,荒草叢生的歲月,就像天上點點的繁星在這夜色裏綴上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