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眠花確實奏效了,姐姐時常也能神智清醒幾分,偶爾能在房裏走動走動,卻依舊不敢見光不能出門,更不能見著任何鋒利的器具。隻是清醒的時間並不長,總也淬不及防的又頓變癲狂,時刻都離不開護衛的眼皮子盯著。
幾天過去,許是藥效散盡了,就再不見姐姐安寧過。
思牙問羽冉,可還有紅眠花。
羽冉說,花爺一早講過了,若她再想要,就自個兒上花影樓找他要去。
思牙不明花爺有何用意,但還是去了。
到花影樓時,管老爹一早在院外候著,做了請,領著她往後園子裏去。
“這不是去離花苑的路麼?!”思牙好奇問著,腳步亦未停過。
管老爹回身看了看她,意味深思的道:“花爺交代的,讓我帶你過去。”
離花苑的門兒開著,一名白須老者立在門前遙望,管老爹衝他揮了揮手,又對思牙說:“行了,烏老爹等著呢,就讓他領你進去吧,我就忙去了。”
思牙切了切身向管老爹道謝,便獨自朝離花苑去。
“你就是...思牙丫頭?!”烏爹爹雖已白鬢須發,可說起話來聲洪如鍾。
思牙欠身行了個禮,點點頭應嗯了聲。
烏爹爹灼眼將她上下打量著,並不情願請她進來似的。想在這花影樓內,花爺隻曾請過花顏魁一位姑娘進離花苑,但顏魁姑娘在樓內的功績有目共睹,而這柳思牙甚至都不是樓裏的人,花爺居然也請她到離花苑來,不明擺著是要將花影樓的私密讓她知曉麼!
烏爹爹心有不服,想看看她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遂僵持著杵在門口,既不將人請進門兒,又不攆人走。
思牙不明所以,雖知道這離花苑是禁地,而他就是駐守離花苑的花農烏爹爹,可花爺既然都交代讓自己去離花苑了,他為何不退讓,神情更是對自己有一百個不滿意似的。
“思牙今日來的匆忙,初回見烏爹爹也忘了帶些見麵禮,下回思牙一定帶一壺上好的鳳仙酒來孝敬您。”思牙不過聞到了他身上隱隱傳來的酒香味,想這大白天的就飲酒應是喜酒之人,遂投其所好的討好一番。
烏爹爹忽的眉目一動,沒想到她居然是個如此心思縝密的姑娘,這才鬆懈了幾分對峙的態度,讓了讓身子,“哼!進來吧!現在的小丫頭光是會嘴上功夫,你可別口惠而實不至才行啊!”
思牙進了門,忍不住嘴角偷笑,原來這烏爹爹同那管老爹一樣,都隻是嚴厲內荏的人。
跟著烏爹爹在一片花樹林裏繞了好幾道兒,思牙記得有幾株樹分明都路過了好幾回,但仍是不吭聲亦步亦趨的跟著。
卻是烏爹爹突地頓下步子,望著她聲色俱厲的道:“你這丫頭!怎麼就不問我為啥帶著你兜圈子呢?!”
思牙雖好奇可本就無心相問,但沒想到這烏爹爹倒反過頭來逼著她問,心中頓時覺著,年紀越大越像孩子這句話還是挺在理的。
“烏爹爹您常年駐守這離花苑總不會不記得路,您若帶著我兜圈子,就一定是這路的問題,思牙又何故要問個究竟?!”思牙的娓娓道來恰如其分,倒是烏爹爹一時語塞,不知答她什麼。
“竟還是個口齒伶俐的丫頭,算那臭小子眼力見兒沒全偏。”
烏爹爹喃喃自語,思牙全聽進了耳裏,心中估測他嘴裏那‘臭小子’該不會說的是花爺吧?!若真是,那這烏爹爹與花爺,就絕不僅是主仆的關係了。
出了花樹林,眼前豁然開朗,滿地的翠色藤蔓上結著一株株血紅的花苞,隻是花苞生如人形,就像蜷縮繈褓的幼嬰。
花爺在不遠處招著手,思牙朝他走去,烏爹爹也跟了上來,見著花爺就是一聲厲嗬:“臭小子!”更是捶胸頓足的道:“你是越來越不把我這離花苑當回事兒了,隨隨便便的丫頭都支進來,哼!”好似心裏有多憋屈似的,說完就踱踱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烏爹爹訓起人來一點都不拐彎抹角,思牙在他嘴裏竟成了隨隨便便的丫頭,可也並不氣惱,望著他氣洶洶離去的背影,隻當了他是返老還童的孩童在撒氣一般。
花爺是一臉尷尬之色,哭笑不得的道:“嗬嗬嗬,你別介意,烏爹爹就是一個人在這苑子裏待煩悶了,巴不得有個生人來熱鬧熱鬧。”
思牙回眸一笑,“沒事兒。”
花爺邀了坐,斟上茶,“姐姐可好?!”
“姐姐若好,思牙又怎會跑來向花爺求藥?!”思牙喝著茶,心裏暗暗想著,花爺居然叫她到離花苑來,就且看他究竟作何用意。
思牙一開口,對他就沒好聲好氣,花爺也隻是一笑置之,她心中想著什麼,不難猜測。
“這紅眠花雖是彌足珍貴,可我也能給你,何況...它也隻有我花影樓裏才有。”花爺侃侃諤諤的道,見思牙眉色不動隻顧品茶,又道:“你當我是有一事相求也好,與你交換條件也罷,隻要你能為我做一件事,紅眠花我就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