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桌私底下相處的還挺不錯。
餘馨瑤並不是一個能在課間安靜看書的女孩兒，所以一般下課後都會轉過身和木曉宇說話，而董海維也會插兩句嘴，聊到高興處聲音難免會大一些，於是孫雪蜜和李成也會加入討論。
董海維又講了一個笑話，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他卻突然一怕大腿，驚詫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們都是幾小畢業的呢？我是二小的，我們學校可破了，你們呢？”
孫雪蜜微微一笑，反駁道：“誰說二小破了？這次全校第三不就是你們二小的！”
董海維嘿嘿一笑：“我們二小可不就出了這麼一個好苗子麼！再說了，我說的破那是條件破，我們那個教學樓可舊了，桌椅板凳什麼的好多都是壞的……那你是幾小的？”
見除了李成，其他人都望著自己，孫雪蜜心中得意，口中卻故意吊人胃口：“你們猜？”
木曉宇對縣裏的小學不了解，自然猜不出。董海維和餘馨瑤對視一眼，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六小的！”
孫雪蜜驚奇的道：“你怎麼知道？”
董海維揚起下巴，用手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胡子”，故作神秘的道：“老夫掐指一算……哎呦！”轉頭瞪了餘馨瑤一眼：“你打我幹嘛？”
餘馨瑤俏臉一沉，傲嬌的道：“好好說話！”
董海維縮了縮脖子，轉眼又恢複了嬉皮笑臉的表情：“我這不是聽說六小出美女麼？”
孫雪蜜小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那些傳聞又不是真的。不過我確實是六小畢業的。”又轉過頭看李成：“李成你也是六小的吧？我看你有些眼熟。”
李成點點頭，毫不留情的說了句：“我在你隔壁班。”
“……啊，真的？好巧啊！不過我以前當班委事情比較多，隔壁班的同學都基本上不認識……不過現在好了，咱們成了同桌，嗬嗬。”
嗬嗬？誰不知道你眼裏隻有那位“三道杠”，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你當然不認識了！
李成懶得多說，隻看向餘馨瑤：“餘馨瑤，你呢？”
“我是四小的。”四小的名聲不太好，餘馨瑤不願多提，轉頭問木曉宇“木曉宇你呢？”
“下邊。”
“什麼？幾小？”
孫雪蜜好像沒聽清楚，於是木曉宇隻好重複了一遍。
“下邊。”
意思就是來自鄉下的村裏。w縣的人管鄉下叫“下邊”，有點類似於基層的意思。
氣氛尷尬了一刹那。
“鈴！”
李成正想說些什麼緩解一下氣氛時，上課鈴“善解人意”的響了。
大家不再說話，各自在座位上乖乖坐好。
董海維悄悄瞄了木曉宇一眼，隻見她一如往常的淡定。
董海維有些奇怪。他不是沒遇見過“下邊”來的。隻是他們要麼緊張得麵紅耳赤支支吾吾，要麼就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從沒有一個人像木曉宇這樣……坦蕩。仿佛來自“下邊”這件事本身並沒有多難以啟齒，也不怕別人知道，所以不必隱瞞或撒謊。
剛剛那一瞬間，他真的後悔提起這個話題，怕木曉宇難堪。現在看來，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到這裏，董海維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又看了木曉宇一眼，這個女孩總是與眾不同。
其實木曉宇是最有資格緊張的。蘇佟村的教育條件實在太差。每個年級隻有兩三個老師，一個教數學和語文，一個教英語（隻限四五年級），剩下一個教曆史、地理和政治，四五兩個年級的這位老師則是由校長兼任。音樂老師沒有，美術老師也沒有。體育課自由活動，男生踢足球，女生跳皮筋，偶爾男女一起玩兒丟沙包，沒有人比農村的孩子更懂得自娛自樂。而英語老師還是因為在鄉裏所帶的班級考了倒數第一才調過來的，木曉宇是蘇佟村第一批有幸學到英語的學生之一。
但這一切通通都沒讓木曉宇覺得丟人過——她相信“腹有詩書氣自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