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洋看了看空曠的牆壁，零零散散貼著幾張獎狀，有的是考了全班前五，有的是三好學生。昨天晚上王小紅還站在牆壁麵前，幻想著如果這次競賽得獎要把獎狀貼在哪個位置，才能看起來既顯眼無比又謙遜低調。
嗬嗬。木洋自嘲的笑了笑。
他去過很多次木曉宇的家，曉宇家的牆上有很多裝飾。大部分是照片，大的，小的，橫的，豎的，精心排列，放進兩個大的木質相框裏，掛在牆上：有曉宇滿月時的照片，無憂無慮，連眼睛都裝滿笑容；有前兩年照的全家福，木遙文質彬彬，黎芳薇溫和大方，木曉宇靈秀可愛，一家三口頗有些“書香門第”的氣質；有木遙工作時的照片，辦公桌上的電話、鋼筆，身後書櫃整齊排列的書籍，木遙抬頭時恰到好處的微笑，每每看到，都讓他崇拜不已。
然後是一摞獎狀：有三好學生的，有考試全班第一名的，有全鄉前五名的，有單科全鄉第一的，有期中的，期末的……幾乎每年都有那麼四五張，以前黎芳薇還會把獎狀貼在牆上，後來太多了就幹脆疊在一起，用夾子一夾，隨意掛在牆上。
反觀自己那零零散散的獎狀，一張張單獨貼開，隻會顯得牆很大，獎狀很少；而疊在一起，又顯得多此一舉和不自量力。
——
木曉宇吃過飯，又仔細檢查了書包，鉛筆、橡皮、尺子……該帶的都帶了，這才穿上羽絨服，戴上帽子、圍巾和手套，和黎芳薇一起來到木洋家門口。
木迅已經坐在摩托車上，木曉宇打了聲招呼便也朝著摩托車走去，還沒到跟前，便被木迅攔住：“先等等，木洋還沒出來。”
“來了！來了！”
說話間，木洋已經從屋裏出來，王小紅跟在身後。明明比木曉宇大一歲，身高卻和她差不多。也是厚厚的羽絨服，口罩、圍巾、帽子、手套全副武裝，看著比女生還要嬌氣一些。
“磨蹭什麼呢，趕緊上來！”
在木迅的催促中，木洋快速爬上摩托車，坐在父親身後。
這時木迅才轉過頭看向曉宇：“曉宇也上來吧，雪天路不好走，咱們可不能遲到。”
木曉宇聽話的坐在了木洋身後。隻覺得自己和木迅就像是兩片“餅幹”，把木洋夾在中間，像父親曾經給她買過的“夾心餅幹”一樣。
王小紅朝他們揮揮手：“木洋和曉宇都好好考，別緊張！”
黎芳薇在背後狠狠瞪了木迅一眼，小聲嘀咕了一句：“讓女孩兒替男孩兒、妹妹替哥哥擋風，你也真好意思！也不想想你小時候爹媽都不管你們，你哥哥是怎麼拉扯你的，沒良心的！”
雖然生氣但還是走上前，把木曉宇的帽子使勁往下拉了拉，蓋住耳朵，再把羽絨服的帽子也給她戴上，最後把圍巾緊緊地係在羽絨服外麵。
摩托車開動了，開出胡同，開上村裏唯一的那條洋灰馬路，黎芳薇跟了出去，卻仍被遠遠的甩在了後麵。
寒風從背後襲來，偶爾有雪花擦過臉頰，冰涼刺骨。
木曉宇忽然覺得很傷心。
原來世界上最寒冷的不是冬日清晨的寒風，而是在冬日清晨的寒風中做一枚夾心餅幹的最外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