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遙站在503的那一瞬,她就後悔了。包廂裏打罵哄鬧的聲音穿透門板砸落於外,耳膜微刺,她深深的吸了口氣。

一雙筆直的細腿被深藍的牛仔褲包裹,密合貼切,曲條流暢。上身著的白色襯衣領口坦坦敞開,微凹的鎖骨小小挺立,骨感分明。背後的一瀑黑色卷發,似漾起伏,順暢柔軟,美好宛如江南水鄉裏的糯音女子。

肩鉀處掛著的黑色方形小包拉鏈微開,裏頭的文件透明袋露了少許。蘇遙往裏掖了掖紙袋角,又一絲不合的拉全了鏈條。

再次抬手撫了撫額上並不存在的汗漬,又拉了拉褲邊。

明明是四月的春,卻不由覺得這褲麵卻是愈發的緊了。

蘇遙的內心有團冷氣無端的漂浮不定,手心密滿的細細汗粒讓她內心無端的緊張暴露無遺。

霎時,門便開了。

開門的女孩身形圓胖,一身紅裝,像個喜氣的年娃娃。張著o型嘴,內側的肉食因張口太大快要落了下來,便趕緊吞咽了一口,接著大聲囫圇道:“蘇遙,你怎麼來了!?”包房裏原本吵吵鬧鬧的人群一瞬被滅了聲音,全都刷刷的轉過頭來,盯著這個不速之客。

蘇遙上一秒還在緊抓褲麵的小手,此刻呈現到眾人眼裏的卻是十分隨意輕鬆的放於兩側。麵容清淨的女孩對著數雙眼睛緩緩的揚起了一個較為明媚的笑容。

“剛下班便趕了過來,是我遲了。”蘇遙麵對眾人的驚疑,簡潔的回了這麼句。

楊暖上前抓著蘇遙的手,微笑安慰道:“來了就好。”?

蘇遙無意識的點了點頭,近視糊野中的一片人頭似乎都齊齊的轉了回去。一頭短發的楊暖閃著明亮的眸子湊於她的耳邊低聲說著一些細細話,又邊拉著蘇遙向牆角的沙發走去。?

剛抬步,一個張狂且肆意的笑聲響徹屋內,粗狂豪邁的男聲用著流氓混混的語調嘿嘿笑道:“周其,你小子究竟是什麼手段兒弄到了這種小女朋友,嘖嘖,我上次見過那小女孩真是年輕……”?

話未完,就被身旁坐著的一個女生使勁扯了他一把,並小聲怒斥道:“給我閉嘴,你他媽別亂說!”之後又是囁囁幾句警告話,想必定是狠話,令那男子即刻噤了聲。?

蘇遙原本邁動的步伐此刻卻停了腳,如磐石般釘住,一步也走不動了。?

楊暖也頓時住了腳,但口中喋喋不休的小話依舊沒能住口。原之前佯裝明亮的眸子現下早就黯了光,一眼不瞬的望著蘇遙那略顯僵硬的眼神,抓著她的手也不由的緊了緊。?

蘇遙慢慢回過身去,一道炙熱的目光與之相撞。?

布藝椅上坐著一個麵容俊逸,嘴角上揚的男生,一雙墨眼筆直有神的望著她,角尾擴散的笑容像是無聲回應著那個男人之前的調戲。?

但笑不語,卻也不斥言相駁。?

男生一隻骨骼分明的右手伸了出來,握住桌上的水杯,喉結滾動,一飲而盡。?

隔著透明玻璃杯,周其也能清楚的看清她,那女人雙眸黯淡蒙霧,探不清底。麵上的冷淡無謂像極了冬日裏的厲雪,徹心冰涼。?

狠狠的閉了閉眼,放下水杯的霎那,便全部收回了目光。?

而蘇遙的那一雙眸,從始至終就未曾收回。或許是太炙熱,桌上的眾人都已有感知。起初是有些莫名的詫異,可再又偷偷看了眼周其的態度,便也不當回事了。?

“就是喜歡吧。”周其淡淡的回應道。?

這突然又認真的答複擲於桌上,瞬間令得眾人內心有些閃躲的慌亂。工作餘年,社會風塵的浸染,早已讓眾人將愛情紅塵滋味嚐了個透。歲數越大越想著的隻是如何相親如何成家,戀愛卻再也沒有當初的心動,終究是成了過渡婚姻的形式罷了。?

而現如今一句青春裏頻說的喜歡,竟令這群成年男女尷尬的不知如何手腳。?

李一名不合時宜的咳了咳,佯狀憤憤不爽的眨著那雙桃花眼道:“我說周其阿,你這麼虐我們一群人好嗎?”?

周其抬眸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最沒資格說!”?

“就是就是,你個花心大蘿卜!”身旁的胖妞邊啃手上的半個雞腿邊隨聲附和道。李一鳴一臉白癡的看著她,眾人也都跟著調笑。?

周其的左手放於桌上,指尖與桌子輕微的觸動。一下一下的敲擊,每敲一下,聲波穿越人海過來,蘇遙的心便落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