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塵(1 / 2)

到了雲中鎮,顏歡才意識到這裏遠比她想象中要繁華。大街小巷人群川流不息,各色的行商和小販在門庭若市的長街叫賣著,挑花布的姑娘、趕馬車的小廝、甚至街頭賣藝的江湖兒女……

這一切都再正常不過。

目測結果證明,這隻是個較為富庶而且民風開放的小鎮,除了街頭要飯的乞丐和逛蕩著企圖瞄幾個漂亮姑娘的紈絝公子之外,這裏沒有任何要發生異常現象的跡象,所以難怪他們一身行頭會被店小二另眼相看,畢竟這裏不比那些閉塞落後的蠻荒之地,這裏人的思想和眼界明顯要比之前那些地方開明。

“我看這裏正常的很。”顏歡緊了緊肩上的行頭,頗有些氣餒:“我怕再走下去他們會把咱們當作騙子抓起來。”

一旁的師父一臉平靜的望著雲中陌生而繁華的長街:“我不會看錯,它是跑到了這裏。”

顏歡忿忿吐氣,不滿的嘟噥道:“我看這裏的人可沒那麼好說話,連化緣的和尚都目露凶光,光天化日之下,難道你指望有人相信城裏蹦出了妖怪?師父——”她一疊聲的悲吼道:“這話連我都不信啊——”

“哎呀,別鬧。”師父頗為嚴肅的瞥她一眼,示意她噤聲,接著又是一派氣定神閑,他輕舒一口氣,語氣篤定:“這個鎮子絕不像表麵這般太平。”

他說罷就揮一揮手,示意顏歡跟上,顏歡悲憤的望著他的背影,唉聲歎氣的跟了上去。

師父曾說,除魔衛道是他們的責任,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臉的煞有介事,顏歡望著眼前這幅好皮囊大呼可惜,這樣一張比花旦小生還俊俏幾分的臉放在一個道士的身份上真是太過浪費,不過還好,他是她的師父,他再一本正經、再超凡脫俗、再不食人間煙火、再一千再一萬,他都是疼她的。

念及此,顏歡便兀自笑了起來,盡管追了七天也沒追到師父說的五色狐,不過既然他執意要追,便隨他。對於天下為家的他們而言,到哪裏好像都沒有什麼分別。

正在開小差的時候,師父突然猛地一個趔趄停住,顏歡一不留神險些撞到他身上,正欲開口,卻被一個尖銳的聲音搶了先。

“哎呀!這位公子這位姑娘,看二人印堂發黑麵色無光,近日恐有大難臨頭啊,看二位打扮像是從遠道而來,他不如讓我張卦神為你們占上一卦,趨解煞氣、以保祥瑞啊。”

一個滿臉堆笑,長得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攔住他們的去路,他一身玄色道袍,頭戴天師帽,手裏一副“神卜妙算”的招牌卦子格外顯眼,身旁竟然還跟了一隻瘦骨嶙峋的大狗。

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們遇到了同行。隻是這位自稱卦神的老兄好像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這位公子,”他煞有介事的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看你神色黯淡,今日恐有殺身之禍啊。來來來,讓本卦神為你解一卦。”說著就要去拉師父的手,身旁的大狗仰頭高叫了兩聲。顏歡一個閃身擋在了師父前頭,不悅地眯起了眼,但隻一瞬,她又衝道士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要算卦,好啊,若是算的準,少不了給你賞錢。”說罷對著張卦神搖了搖手,手腕上一個血紅色鐲子叮鈴作響。

師父見狀便也不再阻攔,不動聲色的站到一旁,一副坐山觀虎鬥的模樣。

張卦神目不轉睛的盯著顏歡腕上的鐲子,這是隻說不清質地的玉鐲,細細望去,赤紅色的小小空間似有水波流轉,一看就是上乘貨色,真看不出這兩個人打扮普通的外鄉人身上還有這等寶物,看來今天是非要狠狠敲他們一筆才行了。

念及此,張卦神眼中閃爍著熠熠的光亮:“好!”他急切點頭,一雙眼簡直不能從鐲子上挪開:“姑娘要算什麼盡管說,生前身後、事業姻緣、本卦神無所不知。”

身旁的狗附和似的高叫了兩聲。顏歡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狗一眼。咯咯笑起來。

“那就算——”她搖晃著手腕,張卦神也不知道著了哪門子道一心盯著鐲子,整個腦袋都隨著顏歡的手腕搖晃起來,隻待她猛然忽而猛地背過了手,張卦神一個激靈,茫然片刻,才有些尷尬的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