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下首坐著一個著深綠蘇錦長裙的美豔婦人,雲髻高聳,雕花的扇形金簪對稱的插在兩側,眉眼精致,竟與高座之上的太後有幾分相似。
顧惜言輕移蓮步,屈身行禮,似纖雲弄巧,刻意的放柔了略顯低沉的嗓音,恭敬的問候到:“惜言見過聖母皇太後,太後千歲前歲千千歲!”然後轉向下首的美婦道:“惜言見過駱夫人!”
瞧著顧惜言謙和有禮,嫻靜淑雅,太後微笑的點了點頭。倒是坐在她身側的美婦先開了口:“早就聽聞瀲惜公主聰慧伶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駱夫人過獎了!”顧惜言乖巧的道。
“賜座!”
“謝太後!”
不了解顧惜言的人,第一眼總會覺得此女子容貌天香國色,舉手投足皆具大家風範,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太後和仙涯長公主很顯然也是這麼認為,她們悄悄的交換了一下眼色,隻聽太後溫言道。
“你可知哀家今日召你前來所為何事?”
顧惜言心道,瞧這陣仗,還不是為了你那寶貝外孫兒,真是一場鴻門宴,一個不小心,她就交代在這兒了。心裏是風雲翻湧,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回到:“惜言不知,還請太後示下!”
太後頓了頓,等伺候的宮女們都退了出去,才悠悠道:“哀家也不拐彎抹角,昨兒個雲兒來找哀家,軟磨硬泡的求哀家做主將你指給他!”
顧惜言咽了一口唾沫,暗歎,還真是直接!她沒想到駱柒雲動作這麼快,她還沒應著他什麼呢,居然敢找上太後?該打!
“這宮中嬪妃眾多,可是卻生了不少的皇子,看過眼的公主竟沒一個,哀家一直想要有個乖巧懂事的孫女,今日一見,也對你是著實喜歡,說白了,孫女兒也好,外孫媳婦也罷,都是一家人!”太後聲音溫軟,讓人聽了心中一動。不過說什麼看過眼的公主,那些正兒八經皇室血統的公主她看不過眼,倒是看著她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孫女兒順眼了?這什麼邏輯啊!
顧惜言最是受不了別人打親情牌,因為她吃軟不吃硬,原想著太後若是強權相逼,她就直接將一切推給皇上。眼下太後直說溫言軟語的說著,反倒讓她無所適從。
“哀家知道,雲兒在帝都的名聲不太好,總是到處拈花惹草,不過這孩子心性不壞,就是做事魯莽衝動了些,若成了親,定會變得成熟穩重些,駱家又是丞相,說來也算是門當戶對,仙涯又是你的姑母,想來定不會讓他將你欺負了去???”太後一開口,便是洋洋灑灑上千字,羅列出的優厚條件,直說的顧惜言連連點頭,好似她不答應駱柒雲的婚事就像丟了什麼稀世珍寶一樣。
顧惜言隻是低眉垂首,並不言語。此時此刻,她唯有沉默,因為有句話叫多說多錯。
瞧著她沉默不語,又顯得緊張的模樣,駱夫人便起身上前拉住了顧惜言的手,溫暖柔軟的雙手像極了母親的溫暖,“惜言是吧!太後跟我沒有別的意思,雲兒對你是著實喜歡,若是你願意,我們駱家自然歡迎之至,你若為難,我們也不強求!”
“謝太後,謝駱夫人!”顧惜言終於鬆了一口氣。
“好了,今兒也沒什麼事,你出來也有些時候了,早些回去吧!”太後站起身,挽著仙涯伸過去的手,走下高座,緩緩地向內堂走去。
“惜言告退!”顧惜言屈膝行禮,等到太後進入內堂後,才緩緩退了出去。
禦書房內,一身明黃色夔龍錦袍的皇帝瞧著平鋪在桌案上的奏折,眉頭緊皺。不經意的抬頭,便瞧見朱漆的楠木雕花大門旁邊,悄悄的探出了一個小腦袋。皇上假裝沒瞧見,全神貫注的批閱著手上的折子。
顧惜言對上次皇上的大發雷霆還記憶猶新,如今瞧他又是一臉嚴肅,愁容滿麵,便是更加的心有餘悸。在桂花塢時,她還氣勢雄雄的想要來探聽皇上對駱柒雲求親一事的態度,可真到了跟前兒,她就變得膽怯了。
皇帝瞅著她的小臉鬱結的快要糾成了個小包子,心下不禁暗笑。他眼神並未離開奏折,隻是淡淡的開口對著空氣道:“怎麼,不生朕的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