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去不可？”明知結果不會改變，顧流辰還是不死心的追問道。
“非去不可！”孟蝶態度依舊堅決，不容置疑。
顧流辰又歎了一口氣，歎息聲幾不可聞，他幽幽地問道：“為什麼？你不適合進宮！”
“哦？”孟蝶輕抬眼皮，笑著調侃道：“那我適合做什麼？三皇子的正妃嗎？”
不防備被她一語道破了心思，顧流辰頓時吃了一驚。他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至少那場偶遇足以以假亂真了。
還是被她看穿了麼？嗬，他忘了，他放在手心裏疼愛的妹妹，是何等的精明！
孟蝶輕笑，卻是不再盯著他，而是把眼光投向看不清楚的遠方，若有所思的道：“其實你們的心思我都明白，父親也好，大哥也罷，不過都是利用而已！”
她的眼神莫名的悲傷起來，語氣淡淡的道：“那日還是這裏，我偶遇太子，還被他所救，本就是一場陰謀，是大哥想要利用我籠絡太子，因為他覺得，比起惜茹，我似乎更適合做他的籌碼！”
孟蝶秀眉輕挑，似有些自嘲道：“從太子的表現來看，很顯然他成功了，看來你妹妹的賣相還不錯！”
顧流辰張了張嘴，心疼的喚道：“惜言???”
孟蝶並不答話，繼續自言自語道：“父親之所以不再強加阻止我入宮，不過也是以為我或許能生下皇位未來的繼承人罷了，至於二哥你???”
孟蝶頓了頓，淺嚐了一口甘甜的葡萄酒，如鮮血般豔紅的液體劃過喉嚨，沁入心肺之中。
“嗬，二哥你不過是覺得比起太子，三皇子更適合在亂世之中稱王，因為他固然無心朝政，卻是一個難得的帝王之才，隻要有天時地利人和，他終會君臨天下！”孟蝶笑著道，隻是那笑容中有多少悲傷，隻有她自己知道。
原來就連最疼愛她的二哥，也不過權衡利弊後的棄輕就重！
顧流辰眼中的悲傷更濃，黑濯石一樣的眸中積鬱著陰沉，就像是山水畫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自嘲著，輕笑著，並不否認地道：“是，我的確欣賞且敬重三皇子的為人，因為他有足夠的狠毒、果敢和殺伐決斷，這才是一個真正的帝王應該有的，而不是太子的婦人之仁，但是我自作主張的想要促成你和三皇子，卻不是因為這些！”
“三皇子說過，他縱有帝王之才，卻從無稱帝之心，君臨天下、九五之尊都不如一個閑散王爺來的自由自在，皇帝也好，太子也罷，為人君者總有些身不由己，尤其是自己的婚姻，多多少少都帶著些功利色彩！”
“我不想你入宮，或是嫁給太子，隻是不想你跟其他的女人共侍一夫，更不願你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丈夫雨露均沾，雖然說自古男人三妻四妾，但是三皇子不同，他固然經常流連風月場所，身邊亦是紅顏知己不斷，但是他並未納一個側妃，而且他說過，終其一生，唯一正妃足矣！”顧流辰言語懇切的道。
這番細致的思量和考慮，令聽者動容，聞者落淚。
如勾冷月之下，男子修長的身形臨風而立，英俊雋秀之餘，竟多了一絲蕭索和落寞。嗬，他為她考慮至深，換來的竟隻是她冷漠口氣中的“利用”二字。
孟蝶緩緩站起身，走到了背對著她的顧流辰身後，纖長手臂慢慢環在了他結實的腰上，臉靠上他溫暖寬厚的脊背，默默的流下了淚水。
“你若不是我二哥，該多好！”女子細語低喃道。
顧流辰的身體驀地僵硬，且在微微的顫抖，他的眼睛閉上又睜開，幽幽的道：“可我是，一輩子都是！”語氣堅決，沒有絲毫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