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們都在找我,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出來,恨不得……就算是屍體,也得他們親自來埋葬!我還從來沒被人這麼找過呢!真是稀罕!”顧惜言涼涼的回道。
孟蝶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心上的壓抑,頓時輕鬆了不少,她淡淡的道:“我是不是不應該這麼做,自己不想麵對現實,想要逃避,所以就把你一起,變成了一隻鴕鳥,以為把頭埋進沙子裏,就可以躲避一切的煩惱!”
“原來當鴕鳥,可以逃避煩惱啊?我是第一次做,有不懂之處,還望多多指教!”顧惜言繼續耍寶。
孟蝶知道,她是為了讓自己放鬆心情,心下漸漸彌漫起一層感激!
“三少,馬上就要迎來一場大風雪了,我去集上購置些糧食衣物回來!”少年獨有的漸變中的聲線,打斷了孟蝶兀自的思緒。
她點點頭表示應允。
抬眼望向越發陰沉的天空,遠處一片灰蒙蒙的雲漸趨而來,要下大雪了麼?
得到允許後,少年並未立刻轉身離去,而是站在女子身後猶豫不決,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邁步走到孟蝶身後,將手中一件更厚的披風,披在了她瘦削的肩上。
“冬日天寒,寒氣侵身,三少小心,莫要感染了風寒!”縱然穿了那麼許多的衣物,她的肩膀還是該死的那麼硌手。
緊了緊身上又添了一層的雪貂披風,孟蝶回過頭,對著少年淺淺一笑道:“早去早回!”
少年的臉,似乎升騰起意味不明的紅暈,他轉過身,逃也似的快步向門口走去。
姚童是這一個月來,唯一跟在她身旁的人,明明是一個男孩子,卻全權負責了,她所有的生活起居,喂馬劈柴、生火做飯,樣樣做得細致周到,甚至連縫補衣物這類女紅,都能手到擒來。
不得不說,這一個月,姚童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猶記得那日淩晨,天還未大亮,她便收拾好了細軟,準備暫時逃離這裏,給自己一點時間。誰知神情憂鬱的她,被正好早起討飯的小乞兒,撞了個正著。
少年固執的抓著他的衣角,死活不鬆手。
“三少身邊豈能無人,就讓童兒暫時跟著您吧!”他如是說,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裏,滿是期待。
不忍駁了他的好意,何況人生地不熟的她,確實需要有人照拂,於是孟蝶冒險答應了他的請求。
本來是一個人的孤身之旅,卻平白無故的多了一條小尾巴,真不知道是好是壞,不過現如今看來,她是撿到大便宜了。
“三少,門外有人昏倒了!”聽到少年略帶焦急的聲音,孟蝶匆匆走出門外。
隻見姚童蹲在門邊,正俯身察看著什麼。他麵前一個男子斜靠在門廊上,男子頭發淩亂,胡子拉碴,微閉的雙眼,透露出了滿臉的疲憊之色,一襲素色的長衫,也到處沾染了灰塵,還有綠色的植物汁液,手肘和膝蓋處,也有明顯劃破的地方。
“似乎是勞累過度,應該沒什麼大礙,三少你看要怎麼……”姚童自顧自的說著,並未注意到身後,已然呆愣住了的孟蝶。
直到他回過頭才發現,孟蝶直直的望著那個,一身頹喪狼狽模樣的男子,雙眼微微泛起了水光。
“玉謙,玉謙……”慢慢的蹲下身,孟蝶輕輕地搖著,幾近昏迷的男子。
天哪,不過才短短的一個月,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真的是他嗎?那樣一個溫潤儒雅的翩謙君子,何以會變成如此狼狽落魄、不修邊幅?難道是因為……她?
不知道是孟蝶急切的呼喊,還是她用力過度的搖晃,男子終於幽幽地睜開了快要合上的眼睛,他意識不清的望著麵前的女子,淡淡開口,沙啞的聲音中,難掩失而複得的驚喜。
“終於……找到你了……”花玉謙說完,便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裝飾極為雅致的房間內,點著極輕極淡的安神香,寧神靜氣的香味,緩緩沁滿屋內的各個角落。
身著霜白織霞錦袍的妖嬈男子,長身玉立於窗前,目不轉睛的看著窗外盛放的梅花,和從剛才開始,就洋洋灑灑飄起的雪花。
已經將近兩個時辰了,看來真的要迎來一場狂風暴雪了!
屋內靠裏的位置,放著一張有著極細膩的鏤空雕刻的花梨木床,床上躺著一個麵容俊逸非凡的男子,起伏的胸膛,顯示著此人,正在深度的睡眠之中。
孟蝶緩緩走到床邊,單手覆上男子消瘦許多的臉龐,心有一下沒一下的揪著疼了起來。她不過是想要做一隻鴕鳥,暫時逃避所有的問題,不想竟活生生的,將花玉謙變成了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