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胡梓靖緊握的手忽然間鬆開,臉上有了一絲舒展的笑容。
“在哪?”
胡梓堯沒有接話,卻把整個過程交代了一遍,“……果真是戚信綁架了樰依。早上戚信去了醫院看他父親,後來去投案了……”
接著便是良久的沉默。胡梓靖等了許久都沒聽見哥哥的下文。心裏有種隱隱的預感,這個“下落”很不好。
“……她在哪?找到人了嗎?”他率先打破沉默,聲音中帶著焦急和迫切。“還是受傷了?”
這麼多天了,不知道她是如何度過的……
胡梓堯抬眼看了看弟弟,把話在腦中過濾了一遍,還是找不到更委婉的表達方式,才終於坦白,“警方已經找到屍體了……”
什麼叫找到屍體了?
胡梓靖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像是一個炸彈轟隆一聲把腦袋都炸開。
這不可能!
“現在就等你去確認身份……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胡梓靖看著哥哥臉上的表情,像是回憶著什麼慘不忍睹的事情,他懷揣著不安等到哥哥的回答。
“……身體燒焦,麵目全非。”胡梓堯的語氣平靜,但眼神中無不透露出對弟弟的擔憂。他和肖尋去看過屍體,那副慘狀讓他不敢回想。
戚信一口咬定那就是褚樰依的屍體。
他謀殺了褚樰依之後,為了掩蓋犯罪證據毀屍滅跡,放了一把大火燒完了。他交待自首的原因,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不想讓弟弟背黑鍋。
胡梓靖就這麼呆坐在位置上,整個世界都格外安靜。他不相信,絕對不相信她會那麼容易死。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會死,她不是一個普通人,她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死……”
“不可能的……”
兩個小時前。
清晨的陽光灑在純白色的房間裏,老人安詳地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插滿了管子。昨天夜裏戚伯再一次病危,又做了一個大輸血。
連詩槐幾夜都未曾合眼,好不容易此刻戚伯情況穩定下來,她才終於覺得眼皮很重,不由得打了個盹兒。
戚厚被抓捕的信息,連詩槐一句也不敢和戚伯交代,還擔心戚伯會從電視中知道,隻好每天都守著戚伯。
自從和葉裏鬧僵了之後,她每次偷偷給肖尋打電話問問進展,隻是探不到半點有關樰依的訊息,肖尋逮著機會就在字裏行間透露葉裏如何食不下咽輾轉難眠的苦悶。
想想自己當時確實有些偏激,但是她怎麼拉的下臉再去和葉裏若無其事地做朋友?
再者樰依的一點消息也沒有,她整日憂心,轉眼間廋了一大圈,臉色蠟黃難看。
病房門口那雙眼睛一直盯著。漸漸地腳步靠近,男子走到病床前。連詩槐睡得很沉,並沒有任何察覺。
做好了決定,他才終於如釋重負出現在父親麵前。自從知道父親住院,他每日每夜都守在這裏,看著連詩槐跑進跑出,看著父親被推進搶救又脫離危險。
他甚至連一籃蘋果也不敢送,因為他知道父親有多討厭自己,他也知道自己該有多討厭自己。
他的內心如同被遺忘已久的良心啃食鞭打,日夜飽受煎熬和折磨。
如果不是自己這麼不孝順,父親又怎麼會這樣?
現在是他用性命來報答補償的時候了……
戚信最後給父親磕了個頭,毅然決然地離開了病房。
他要去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