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傳來了陣陣車間機器的轟鳴聲,讓人心情煩躁。在午夜的這個時候,這種聲音單調乏味,它更像是一把長長的鋸齒,在不停地折磨著薛柯枚那顆受傷而脆弱的心。
見薛柯枚不說話了,趙田剛又接著說道:
“這件事我不勉強你,你回去好好想一想,等想好了再來找我。不過,你也要知道,公安局不會給劉春江耐著性子給他留太多的時間的。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也累了,我要到車間裏麵轉一轉。”他走到門口,似乎想起了什麼,於是又說道:
“對了,你要是沒地方睡覺,也可以在我這裏湊合一下。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進來的,你可以把門從裏麵反鎖上。”說完,他就走了。
薛柯枚像是從睡夢中驚醒了一樣,馬上站了起來,說道:
“不用,我還是回到門房去睡覺。”說完,搶先一步走了出去。
結果,薛柯枚剛一出門,忽然感到眼前一黑,身子一軟,一下子就攤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趙田剛一看,趕緊把她抱了起來,放在了床上。然後大聲呼叫著:
“薛柯枚......薛柯枚,你醒醒,你醒醒......”隨後,他馬上拿起電話,撥了幾圈:
“控製組,誰呀?是王強?快,薛柯枚在我辦公室裏暈倒了,你叫你們班上的薑師傅馬上過來一下......”
很快,控製組上夜班的三個人都跑來了,大家都圍著她呼喊著,薑師傅,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婦女,把薛柯枚的頭稍微扶起來一些,王強端過水懷,喂了她幾口,過了一會兒,薛柯枚總算是醒過來了。
薛柯枚兩個眼窩深陷,她無力地睜開了雙眼,看了看圍在她身邊的幾個工友,淚水一下子湧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薑大姐......”
薛柯枚把頭深深地埋入了薑大姐的懷裏,止.不住地抽泣著......
\"小薛,不要難過,你要堅強一些,事情很快就會弄清楚的,現在不是還沒確定呢嗎?放心吧……\"
薛柯枚點了點頭,這時候,趙田剛從箱子裏麵拿出了一包餅幹,遞給了了薑大姐,說道:
“她一定是餓了,你喂她吃上幾口吧。”
薛柯枚用力搖了搖頭,她咬著牙,努力站了起來,說道:
“我走呀,你們還要工作呢。”說完,搖搖晃晃地就往外走。
薑大姐和王強兩個人在旁邊扶著薛柯枚,趙田剛對薛柯枚說道:
“這兩天你就不用來了,在家裏休息幾天吧。”
薛柯枚停住腳步,她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一個星期過去了。
真真假假的各種傳說,不斷地在水泥廠傳播著。
有的說,劉春江的案子,已經被檢察院批準逮捕了;
有的說,劉春江已經被移交到法院審理了;
有的說,劉春江已經被定為死刑了......
也有的說,過幾天,就要在水泥廠召開公審大會,專門宣判了......
薛柯枚這幾天還是堅持著每天都上班。
對於這些傳說,她已經顯得麻木了。
她也曾經找過公安局,想見一見他。但是,警察沒有同意,說現在還不能夠見他。
她想打聽一下到底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但是,沒有人能夠告訴她。
現在,她每天在崗位上,除了工作,一句話都不說,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過去那個見人老是臉上帶著微笑,對生活充滿希望的薛柯枚,不見了。
本來薛柯枚應該上白班了,但她主動要求和別人換了一個星期。她現在很怕上白班,一方麵是白天上班的人多,閑言碎語太多,她怕見人;另一方麵,她覺得白班的各種傳說,讓她實在是受不了。
這一天,輪到了薛柯枚休息,在家裏,她夜裏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在俱樂部召開公審大會,劉春江站在台子上,被五花大綁著,後來,被公審人員當場宣判為死刑,立即執行,緊接著,一聲槍響,薛柯枚一下子就從夢中驚醒了......
她全身出了一身冷汗,她蜷縮在被窩裏,身子不住地發抖,睜大眼睛,驚恐地望著屋裏的天花板,再也睡不著了......
薛柯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胡思亂想著,眼前一會兒浮現出劉春江在監獄中的情景;一會兒又浮現出趙田剛的情景。
這天在上班的路上,正當薛柯枚推著車子在一個鐵道路口停下來等火車經過的時候,就聽身後麵有個人叫了她一聲。
薛柯枚回頭一看,原來是政治部主任張永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