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售票的姑娘有些不耐煩了,向她冷冷地甩了一句話:
“後天的票也沒有了。”
就在這時,旁邊有個留著小黑胡子的青年,向她湊了過來,小聲地對她說道:
“你是要回遼源的票嗎?我這裏正好有一張,隻是……隻是……”他把一隻手伸了出來,一邊比劃著,一邊警覺地向周圍看著。
薛柯梅知道這是販賣黑票的,她猶豫了一下,問道:
“你這是幾點的票?”
“晚上九點半的,正好……”小黑胡子兩個眼珠子不停地向兩邊來回溜著。
薛柯梅想了想,然後一咬牙,把錢塞給了他。
哪知道這個小黑胡子卻對她說道:
“不夠,再給五塊。”
薛柯梅看了看他,二話不說,就又給了他五塊錢。
買完了票,她就一個人來到了候車大廳,找了個座位,癱坐在那裏。
她兩眼充滿了悲憤,抬起來一隻手,放在了剛才的那半個臉頰上,用手用力地來回搓著,一邊搓,一邊流著淚水。
薛柯梅就這樣一直坐著,連晚飯也沒有吃,終於等到了九點鍾了,通往遼源方向的這趟車開始檢票了,人們都紛紛站立起來,拿著手裏的大大小小的行李或者是提包,排成了長長的一大隊,緩慢地往前挪著腳步。
過了好長時間,薛柯梅才排到了檢票口,當她把手裏的票交給了穿著鐵路製服的女檢票員時,那個女的看了看,然後問道:
“你的這張票是從哪裏買的?”
“我……”
薛柯梅心裏咯噔一下,心想,壞了,看樣子這是買上假票了。
那個檢票員對她說道:
“姑娘,你上當了。這是一張假票。”
薛柯梅一下子傻眼了,她呆呆地站在那裏……
這時,後麵的人開始大聲地嚷嚷起來了:
“站在那裏幹嘛?到底走不走?後麵還等著呢……”
薛柯梅隻好站在一邊,她心裏簡直亂極了。
“買站票去!”
這樣一個念頭從腦子裏麵一閃,薛柯梅便離開那裏,急匆匆地再次來到了窗口,當她正準備買票,這才發現,此時售票窗口早就已經沒有人了。
怎麼辦呢?
薛柯梅又回到了候車大廳,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裏,望著長長的等候上車的旅客,磨磨蹭蹭地往前移動著……
就在這個時候,趙田剛不知道從那個地方鑽出來了,他還是用一隻手捂著臉,走到薛柯梅跟前,把手裏的一張票遞給了她,壓低聲音說道:
“別生氣了,拿著吧,火車就要開了。”說完,不管她要不要,就把票硬是往她手裏塞。
薛柯梅一甩胳膊,票掉在了地上。趙田剛看了看,又把票撿了起來,放到了她旁邊的一個座位上,轉身一個人走了。
薛柯梅看著那張票,想了想,現在別的辦法也沒有了,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先上車再說。想到這裏,她撿起了那張票,走進了排隊檢票的人流中。
不知道怎麼搞的,這趟火車上人很多,整個過道上都是慢慢的人,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車廂裏麵散發著一股濃重的汗味,還有煙味。
人們一個個都熱的滿頭大汗,不住地擦著臉上的汗水。
薛柯梅上了火車,擠上了火車,她準備拿著這張票,先找到座位,然後再和周圍的人換一下。
這樣想著,她來到了自己的座位旁。
讓她感到意外的是,在她身邊坐著的,不是趙田剛,而是一個中年男人,這個男的是個大胖子。他手裏正拿著一本雜誌,使勁地煽著。
是不是趙田剛自己把票換了,要是這樣,自己就不用再換了。
這樣想著,薛柯梅就坐到了自己的那個座位。這個座位倒是還不錯,是靠著窗戶的。
她剛把自己的東西放好,坐在那裏擦了擦汗,就感覺到火車微微一顫,窗戶外麵的景物開始向後移動了……
火車終於走了。
坐好了之後,薛柯梅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斜對麵的空座位上,走過來一個人,這個人正是趙田剛。
她發現,趙田剛的臉上,貼著一個膏藥。不用說,那一定是她這電影院裏麵在他臉上挖的指印。
薛柯梅用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把臉轉到了窗戶外麵,不再看他。
前麵傳來了火車沉悶的一聲長鳴,火車開始提速了。
窗戶外麵的房屋,飛快地向後麵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