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又喧鬧,一邊是車水馬龍人流如織,一邊是翠葉鳥鳴安靜寧馨,仿佛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卻又和諧地交融在一起。
幾個穿著白綢練功服的老人在樹林邊上,各自占了一棵樹,靠,撞,擊,打,練著不知哪裏學來的功夫,全神貫注,自得其樂。
還有兩個老太太踮著腳,抱著樹枝,“嘿嘿哈嘿”地使勁向下拉,也不知道是在拉伸她們的身體,還是想把兒臂粗的樹枝給生生撅折了。
何必行似乎都能聽到那幾棵不幸被挑中的樹發出的痛苦呻吟。
走到樹林深處,那棵完全枯死的樹突兀地立在林中,昨天柏樹弄出來的兩個樹墩子已經不見了,地上趴伏著一層枯黃的藤枝,樹葉,死氣沉沉。
何必行抱著貓站在樹前,看著樹幹上那枚清晰的拳印。
他緩緩伸出自己的拳頭,放進那個深入樹心的凹痕,完美嵌入。
這麼硬的樹幹,他到底是爆了什麼樣的seed,才能一拳捶出這麼深的坑啊。
何必行閉上眼,沉下心,感受著這片昨晚顯得十分詭異的樹林。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機感已經徹底消失,這裏的空氣,土壤,水份,都很正常。好像隨著那晚他的一拳擊出,這裏的異常波動就完全消失了。
他這一拳怎麼能這麼厲害?
何必行心裏又震驚又有點小竊喜。
直到他發現那棵枯死的樹下有一點新綠出現。
那是一棵幼小稚嫩的樹苗,植物學技能從未點亮過的學渣何必行同學當然認不出這是什麼樹的樹苗,但他下意識地就認為這是一棵柏樹。
誰叫昨天晚上柏大佬就在這棵樹邊上給他現場表演過一幕讓他大開眼界的木係異能呢,這也許就是當時大佬留下來的印跡,就好像人們到了名勝古跡總喜歡手欠地留下“某某到此一遊!”之類的標記。也好像狗狗們總喜歡這邊蹭蹭那邊蹭蹭,再抬起一條腿,留下自己的味道表示地盤所有權一樣。
這裏大概也是被柏大佬劃定成自己的勢力範圍了吧。
何必行摸了摸樹苗上細嫩青綠的小樹葉。樹苗輕輕顫動著,樹葉溫柔地刮過他的指腹,好像在跟他撒嬌。
就像個懵懂的小孩子,可愛。
“小黑,我帶你去我的新工作地點看看吧。”何必行撓了撓貓下巴,跟他商量,“雖然主任給我放了三天假,可是我心裏總是不太踏實。”
他像是對貓說,更像是自言自語:“我覺得吧,突然之間就不認識這個世界了,什麼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什麼都不懂,倆眼一抹黑的。你說沈處為什麼會挑上我進十三處?我也沒覺得我哪裏厲害啊,怎麼突然之間感覺自己就可以拯救全世界了呢?這個感覺不大好,很不好。以我多年看小說的經驗來講,我完全沒有主角命格,頂多是個跑龍套的,如果就這麼突然自覺有了主角的使命,那多半很快就會涼了。”
黑貓趴在他懷裏,長長的尾巴翹了翹,熟練地在他手腕上繞了一圈。
“所以我得盡快充實自己,盡快提高自己的能力,以避免太早就涼了。”何必行擼著貓,歎著氣,“我多年輕啊,還有大把好時光可以虛擲,我可不想早早就涼了。”
他想了想,加了一句:“我都還沒談女朋友呢,多虧!”
小黑完全不明白何必行怎麼會突然間就有了自己快要涼了的覺悟。它連著三天每晚上趁著何必行睡成死豬樣的時候給他灌輸能量,已經相當辛苦。它都五六十年沒這麼勤快幹過活了。它舔了舔自己的小毛爪子,目光幽深,表情嚴肅,從何必行懷裏探出頭,看著眼前充滿煙火氣的世界。
羊雜湯,香噴噴的羊雜湯,它已經聞著味兒了!
要吃!o ωo!!
何必行覺得很奇怪,自從知道小黑能跟自己對話,他就發現每次小黑跟他說過大段的話之後,總會惜墨如金地過兩天,好像它說一次話要耗費的能量超大的,說一天話得攢兩天。
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以後自己要對它再好點兒。
小黑這麼活潑愛熱鬧的,不能說話多受罪啊。
“喵~”羊雜湯,羊雜湯,小爺我要吃羊雜湯。
何必行很神奇地get到小黑的要求,帶著它喝了一大碗濃濃的羊雜湯。涼不涼的,反正也不會就在今天,這世間,唯小黑與美食不可辜負啊!
羊雜被他挑出來放在碟子裏,撒點胡椒,加點麻醬,小黑埋著頭,胡子上都沾上了醬汁,吃得那叫個適意。
坐在對麵一桌的女孩子情不自禁拿出手機,對著小黑來了段秒拍視頻,轉臉就發到了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