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風很冷,與往年不同的是,再無你為我備一件暖衣。我穿著一件單薄的外套,正準備出門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那年的“自起披衣看”。你曾問我,若你是那“自起披衣看”的人,我是否會罵你。如今,我是這“自起披衣看”的人,你可會憐我半分?
山間的草木大都蕭疏了,有些枯老的枝丫上連半片綠葉都找不到了。我想要找一株寒梅,心中卻突然浮現了這樣一些句子:何處梅花獨放,伊人坐撫琴?猶記往年,琴簫合奏,何曾零丁。自別後,饑飽不識五味,寒暖不知更衣。夢裏佳人相伴,醒時孤身衾冷。料得此身常寥落,方不負,傾城意。
你可知道,梅下撫琴的你,真是世間無二的。山泉已不再出水,原本的小溪已經幹涸了,突兀的石頭孤獨地停在原地。你曾說,山水自有其情。而我,還在固執地賦情於山水。我大概是妄圖從這山水裏找到那個被偷走的你,我真是個膽小的探索者。
又一次在你的對麵看你,見到我,你可有笑意?冬天了,我陪了你一個輪回,你可能感覺到?想來,是我自說自話了。我雖然不相信你真的走了,但我知道,你回不來了。我要把這剩下的人生過好,為你。這世間,真的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一個你了。
就算我喝光了為你準備的清酒,你也不會生氣地要打我了。就算我衣著單薄地出門,你也不會惱怒地為我添衣了。就算我依舊不知情緒為何物,你也要拋下我了。你可知,你的離去帶走了我的世界,卻獨獨留下了情緒,我如何承受得起。
是夜,雪積三尺,那位調查員打來電話,說他明日要來。
第二日,融雪。寒意透骨,風凜冽。他說,萬黎早在就任市長之前就視你為眼中釘,是非要除掉你不可的。他所謂的要你幫他除掉一些人隻不過是想要一箭雙雕,不管你答應還是不答應,都會中他的圈套。但是,沈致知,也就是那位調查員,他說現在還動不了萬黎。是啊,動不了,我又何嚐不知道。
沈致知,我記得,那個曾經找你借筆的人。他想要去看你,我便帶他去了。他說:“我真的喜歡過她,但是她那個時候說她不要男朋友。”我想,你明白了吧?宋沫真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終於是得到解釋了。
沈致知說他已經抓住萬黎的把柄了,目前需要的隻是時間。時間嗎?我還是給得起的,我所剩的,隻有時間了。一年不行,還有五年。五年不行,那就一輩子。我總是要看到萬黎遭報應才能去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