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何人?”燈火明暗中,年輕的男子驚慌的看著站在十步外的一個人影,長及膝的黑發披散著遮住了麵容,雙手垂下,膝蓋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扭著,像是被人折斷但偏偏站立著,看不見眼睛,不過總有那麼一道冷冰冰的目光穿過黑發看著你,想將你千刀萬剮一般。
“來人,來人啊。”男子有些害怕了,衝門口大叫,可卻無人應和。這時,那女子的右手抬了起來,手肘手腕也像是被人折斷一般彎曲著,直指向他。
男子猛地吸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驚得一身是汗,他不禁抬手陳撐額,那女子到底是誰,她想說什麼。
又是入夜,他雖對昨夜的夢心有餘悸,可想著些許隻是偶然,也沒太在意,隻是這夜,那女子又悄然入夢。
還是那個奇怪的姿勢,隻是這次隻有七步之遙,長發下臉些些露了出來,似是掛著一痕淚。仔細一看,那淚竟是血,眉眼被遮看不清楚,但是那直指他的手指竟是點點血肉,沒有指甲。
第三夜,五步之遙,恍惚能看見她的眉眼了,淺淺眉黛,隻是,那眼睛,漆黑一片,沒有眼珠,隻有血不停的溢出。可是那眼中所傳達的憤怒怨恨,像是一根鎖鏈一樣捆縛著你,讓你心慌卻動彈不得。之前那直指的手也在咯吱作響中向人狠狠抓來。
他掙紮著醒來,竟一日比一日更難醒來,而且,每次醒來都感覺力氣一點點小時,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而且不自覺想睡覺。他想,該告訴他的母親了。
他背倚著床榻,強忍著睡意,可注意力越發難以集中,囑咐宮女,不管怎樣都不可讓自己睡著。不多久,外麵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一個華服婦人疾步來到榻前,。看著自己的兒子這幅樣子,她隻是抿著唇,高挑的眉毛蹙起,卻是一言不發。
也不知怎的,他輕笑一下,又是一陣困意。這次,他睡著了,任宮女焦急的呼喚他也無法醒來。而那華服婦人見狀立刻坐到床邊,握著他的手,麵色雖不改,但那微微發顫的手很明顯顯示出她有多擔心,又有多緊張。但多年的磨難讓她更習慣喜怒不形於色,絕不讓別人看到她的軟弱缺點。她將他的手輕柔放回被中,替他整理有些淩亂的頭發,招呼她的近身侍女上前,說道:“快馬加鞭速速去找東籬先生,讓他以最快的速度來長安嗎。再讓人去把高祖當年斬白蛇的劍請來,此劍可鎮一切邪物。”
而與長安相聚百裏的一個僻靜山穀中,一個白袍男子懶洋洋地靠在一顆三人合抱的梨樹下,頭發簡簡單單的束在腦後,風吹過時,白色花瓣落在了他的衣上。
一個十四歲左右的小女孩穿著同樣的一身白,簡單把頭發束起來,肩上斜跨著一個粉紫的布袋。她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身邊,臉上帶著點惡作劇的小小邪惡,想嚇他一下。
剛想大喝一聲嚇他的時候,他卻悠悠的睜開了眼睛,笑嘻嘻的看著她,害得她一口氣更在喉中咳嗽不已。
“師...師父,你就不能讓我嚇一次嗎?”她見失敗了,無趣的瞥了他一眼。
他仍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隻是聳了聳肩,繼續睡他的。
“師父今天想吃什麼,我要準備做飯了,別到時候做了你不想吃的就又不吃飯了。”
“今天不用做了,待會有人來請我們吃的。”他的聲音是那種低沉型的,像是木質的那種風鈴,總讓人親切。
就在她眨巴眨巴眼睛的時候,遠處漸漸傳來馬蹄聲。咦,還真有人要來,難道又是有誰來請師父去看風水測凶吉?正好,又有好吃的了。想到這,她不由的舔了舔嘴唇。
一人策馬而來,臨近時也不見勒馬,而是縱身一跳。倒是她嚇了一跳,生怕這人魯莽愚蠢傷了自己。卻見那人穩住了腳步,急跑到他們麵前迎頭跪下,說道:“太後急召,請東籬先生速速進宮。”
“知道了。”東籬站起身,之前落在他身上的梨花散落地上,他拍了拍她的頭,說道:“宜夢這次也跟為師同去吧。”
她興高采烈的跳了起來,說道:“好棒,還是師父最好了。”倏地又環顧四周,鬱悶道:“可這叔叔就帶來了一匹馬還被它跑了,我們要怎麼去啊。”
...片刻,東籬與宜夢共乘一騎揚塵而去,先來報信之人則跟在後麵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