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抽出一隻手,安慰著母親:"娘啊,如果不演得逼真些,太傅千金是不會放過我的,隻有'朔景'死了,她才會死心。再說我有姐姐和哥哥,而且福伯也派了黑衣護著我,所以我很安全,您和爹爹就放心。”
"我放心?這次出事黑衣就沒有出手,你讓我怎麼放心?"爹爹憤怒,全屋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抽泣的娘親也定格了,好難得,一向溫溫如水在家從未大聲講過話的爹爹也會像奓毛的公獅子一般怒吼,簡直太稀奇了。
確實這次黑衣沒有現身,不然我就不會挨一刀了。"爹爹,那你怎麼處置他們了?"我絞著小指頭,怯怯地問。
"哼哼,不用我處置,老福自有安排。"爹爹坐在一旁喝著雨前春尖,悠然自得,仿佛剛才爆發的不是他。哦,福伯!"若心,你去叫師伯過來。"若心領命退了出去。
"姐姐?"我叫小曦。
"我知道。"小曦笑著取過桌上的一個瓷盅,拿來給我看。我揭開蓋後發現裏麵注了一半的熱水,中間放著一個青花小碟,上麵是我買的桃花糕。我雙眼亮閃閃:"姐姐——"我以為自己暈過去那麼久,這桃花糕早被遺忘了,沒想到姐姐還為我惦念著。
"老爺。"福伯在外麵求見。
"進來。"老爹拿茶蓋撥了撥茶碗中的茶葉。
福伯弓著佝僂的腰走了進來,看見我醒後,便'撲通'一聲跪在我麵前:"老奴該死!老奴讓小姐受傷了,老奴願自裁謝罪!"眼看福伯就要拔放在桌上小修的佩劍,小修眼疾手快攔了下來,我鬆下一口氣,讓姐姐扶起他:"師伯,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不用以死謝罪。我身體結實著呢,不會有事的。"我端起小碟子,遞給福伯,"師伯嚐嚐,這可是融雪閣的桃花糕,可能沒有剛出爐的好吃。”
福伯老淚縱橫:"小姐--”
"我就是想知道為何黑衣在那時沒有出手?"估計暈倒的這段時日裏,家裏人光顧著照顧我沒有深究這問題吧。
"據一回答,小姐被挾持的時候,他們正在後院與另一批刺客打鬥,並不知曉主子們被抓。所以--"福伯又是一跪,"老奴該死啊!”
"師伯,我背上有傷,你是想我扶你吧?"又一波刺客?卜曜聯挾持我們離開時不是說他帶了所有的人馬麼?難道他在騙人?沒理由啊,我們幾個一看非富即貴,做一票的話就可以收山了,他不會蠢到留下一群人接著綁架別人吧?酒樓裏那麼多下人,掌櫃的不在了有察覺的估計早報官了……
福伯趕緊站起來,擦擦眼睛,努力擠出笑容:"不是,請小姐好好休息!”
我雙眼倏地暗了下來:"以黑衣的身手,解決那些刺客不成問題。隻是那老掌櫃的……"如果我早點明白的話,他也不至於……
福伯將小碟子擱到桌上,向我拱手:"那掌櫃的被黑衣救了下來,隻受了點皮外傷。”
"真的?"頓時回過神。
"老奴不敢欺騙小姐,是四救下的。"福伯畢恭畢敬。
"那就好,我原以為我連累人家了。沒事就好,還有,請師伯不要懲罰黑衣,他們也是為了救人。"我放下心中懸浮了半日的大石,向福伯求情。
姐姐提醒道:"師伯和黑衣已經在院子裏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沾。”
"師伯--"眼淚在眶眶裏徘徊。
"是,小姐。既然您沒事,他們也就不做計較了。"福伯回應,到底不忍心看到我如此委屈的表情。師父就被我的可憐勁兒騙了一次又一次……
"誰說沒事啊?"門外響起一聲低沉的男音,隨後我的閨房門被人推開,來人一身藏綠色紗衣長袍,黑色靴子上繡的是獨一無二的金龍。腰間掛一枚如脂肪般潔白的羊脂玉墜子,一條犀牛皮寬腰帶束在腰間,勾勒出誘人身材,一看就知道年輕時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不過此人帥氣的臉龐正黑著,我自知有罪,怯懦的小聲回應:"皇帝幹爹……”
皇帝,大名方紫忻,現年三十五歲,一國之尊。為人和藹低調,辦事幹脆老練。長相絲毫沒有收到政事的影響,英挺模樣,身材高大威武,又因為會武功,所以男人的強硬和有型顯而易見,如果說父親的帥氣是一杯清新的桂花茶,那他就是一盅火辣嗆鼻但不失味道的竹葉青。
屋裏的人見狀都忙著行禮,除了我老爹。他不耐煩地一揮袖:"罷了罷了,朕在你們這丞相府什麼時候這麼受人尊敬了?"老爹繼續喝著茶,頭也不抬:"確實,曦兒修兒,起來,不用給這個為老不尊的行禮。"曦曦修修站起後偷笑。
皇帝幹爹臉更黑了:"哎!我說我什麼時候為老不尊了啊?""瑾兒受傷昏迷中,你一個大老爺們私自竄進我丫頭的閨房,成何體統!"老爹也鐵青著臉向幹爹問罪。
幹爹瞬時無語:"我不是擔心瑾兒嘛!再者說丫頭回來你也從未給我說過,你知道我盼她的心思要比你這個當親爹的還著急。""那你也不能擅闖,還還--還是翻我家牆進來的,黑衣沒把你當刺客砍嘍都算好的!"老爹氣急敗壞華麗麗地結巴了。
"明明是我的禦前侍衛,怎麼在你家比在我家還賣力!"幹爹一副"為什麼啊為什麼"的表情望向老爹,老爹回他一臉"人不成啊人不成"的模樣……我捂著嘴在床上悶笑,這兩人除了公事之外一見麵就掐,我和家裏人都見怪不怪了。
弱衣端的銀耳燕窩粥終於回來了,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眼神交流。她進來後看見幹爹,趕忙行了一個大禮,隨後準備將粥呈給我喝,皇帝幹爹接過她手裏的碗,有氣勢的吩咐道:"朕來。"於是乎,弱衣睜大雙眼看著一國之尊舉著勺子向碗中添滿粥後,緩緩向我走來。娘親走到父親跟前坐下,笑著看幹爹喂我。
他一屁股坐在床邊,先揉揉腰,冷哼道:"朕的腰怎麼辦?被某隻小鬼偷襲了,可憐老人家一把年紀……”
發揮自身優勢,我見猶憐的表情頓時教幹爹不忍:"幹爹——”